萧玦的呼吸声变得异常沉重,仿佛在竭力压抑着什么。
“……他是我七岁时的影武者。”他的声音沙哑而凝重,“一次边境伏击,他替我挡了一颗燃烧弹,脸全毁了,神经也烧坏了。后来,我听说他被送进了市北那家废弃的封闭疗养院……凌寒,你怎么会知道他?”
凌寒走到落地窗前,看着窗外不知何时下起的瓢泼大雨,雨点狠狠砸在玻璃上,仿佛在冲刷着整个污浊的城市。
“因为他现在,想让我变成第二个他。”
她挂断电话,不给萧玦任何追问的机会。
转身,她面对自己的队员,眼神恢复了绝对的统帅气场。
“命令:启动‘镜渊计划’。”
白影和乔伊精神一振,齐声应道:“是!”
“我们的战场,在月影剧院。”凌寒的声音斩钉截铁,“既然他想演一出真假美猴王的戏,那我就搭一个最大的舞台,让全世界都看清楚,谁是浴火重生的真凰,谁是不堪一击的纸影。”
夜色深沉,行动无声展开。
白影化身数据幽灵,一夜之间黑入了整个城市的楼宇投影系统。
她联系上了一位以光绘闻名的街头艺术家,以一笔对方无法拒绝的酬劳,在月影剧院那面巨大的外墙上,架设了一套动态对比光影屏。
与此同时,乔伊伪装成倒卖特殊药品的医疗掮客,潜入了早已荒废的市北疗养院旧址。
在布满蛛网和灰尘的档案室深处,她找到了一本残破不堪的训练日志。
日志的扉页上,用墨水写着一行清秀的字:【陆影,编号Y07。】
而在终止原因一栏,却用红笔潦草地批注着:【人格崩解,残留仇恨值超标,建议销毁。】
乔伊翻到日记的最后一页,几行用指甲划破皮肤、蘸着血写下的字迹,扭曲而疯狂:
【他们说我不是人,只是一道影子……那我就亲手造一个最完美的‘人’,再当着全世界的面,撕碎他们心中的神。】
月影剧院之夜。
当凄厉的警报声划破天际时,所有人都以为这又是一次“夜枭”的刺杀预警。
但当剧院内的所有灯光聚焦于舞台中央时,观众们看到了令他们终身难忘的一幕。
流浪女“小骨”被捆绑在冰冷的金属椅上,身上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神经诱导电极。
她的头上戴着一个狰狞的脑机接口,正被动接收着来自远端的实时指令。
一道身影立于舞台二层的高台上,他戴着那张标志性的银羽面具,声音通过广播系统,嘶哑而狂热地回荡在整个剧院:
“看啊!这才是真正的‘夜枭’!没有多余的情感,没有痛苦的过去,没有所谓的旧伤软肋!她是一件完美的兵器,只为执行而生!”
话音未落,“砰”的一声巨响,剧院侧面的彩绘玻璃窗轰然碎裂!
凌寒的身影如一道黑色闪电,从天而降,在无数道惊骇的目光中,稳稳落在舞台边缘。
落地瞬间,她左肩肌肉不易察觉地微颤了一下。
观众席中一片哗然。
就在此时,剧院外墙那面巨大的投影屏被同步点亮!
左侧画面,标注着【真实·环境感知流】,屏幕上呈现出的是凌寒眼中看到的世界——风速2.3\/s,高台狙击手心跳125bp,地面轻微震频来自地铁三号线……无数道数据流动态分析着整个战场。
而右侧画面,却是替身“小骨”的视角,除了冰冷的任务目标,周围的一切都是静态的盲区。
人群中,一名退役军官失声惊呼:“我的天……假的那个,她……她看不见子弹的轨迹!”
高台上,被称为“影面”的陆影发出一声怒吼,催动了最强指令。
小骨双眼瞬间失去焦距,如一具被操控的木偶,机械地跃起,朝着凌寒发动了致命的扑杀。
凌寒不退反进。
她没有选择速战速决,而是在一次次惊险的闪避与格挡中,故意将自己旧伤的独特节奏暴露给对方。
第一回合,她侧身,左肩发力慢了0.1秒。
第二回合,她格挡,左臂上抬的角度小了三度。
影面以为抓住了凌寒的“破绽”,
就是现在!
在第三回合,当小骨完全复刻凌寒的错误节奏,用尽全力拧身侧踢时,凌寒的身影却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。
失去了目标的身体,在极限扭转载荷下,发出了它无法承受的悲鸣。
“咔——!”
一声刺耳的金属断裂声,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剧院!
小骨体内的钛合金支架,因超负荷运转而当场崩断!
她发出一声撕心裂?的惨叫,整个人重重跪倒在地,右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。
凌寒如影随形,瞬间闪身至她身后,精准地切断了她身上的神经电极,然后轻轻摘下了她的面具。
面具下,是一张被电流反复灼伤、布满疤痕却又异常年轻的脸。
凌寒没有看观众,也没有看高台上的影面。
她只是盯着小骨那双恢复了一丝神采、却充满痛苦和迷茫的眼睛,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,轻声说道:
“你可以改造她的骨头,但你改不了她的心跳频率。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,剧院外的巨型屏幕上,白影将那本训练日志的扫描件,一页页清晰地上传到了全网直播频道。
一个血红色的标题,缓缓浮现在屏幕中央:
【谁在制造替身?——来自影武者墓地的哭声】
全场死寂。
高台上,影面浑身剧颤,在山呼海啸般的证据面前,他缓缓摘下了自己的面具,露出一张被火焰与仇恨彻底扭曲的脸。
他没有逃,只是怔怔地看着舞台上那个失败的“作品”,又看了看那个夺走他一切的“神”。
数分钟后,被特警重重包围的影面被按倒在地,他放弃了所有抵抗,脸上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。
无论警方如何审问,他都一言不发。
只是在被押上囚车的最后一刻,他突然抬起头,那双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凌寒的方向,嘴唇反复翕动,用一种近乎疯癫的音调,不断低语着同一句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