竞价环节很快开始。
夏暖戴着一顶宽檐帽,以海外神秘买家的身份优雅登场,一开口,便是一个让全场哗然的天价。
秦昊坐在第一排的贵宾席上,听见这个报价,不怒反笑。
他似乎早已预料到会有人捣乱,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,频频举牌加码,每一次都将价格推向一个新的高峰。
他的目光扫过全场,像是在向某个看不见的敌人宣战:“你若还活着,也该知道,这颗珠子,只能属于我。”
价格一路飙升,气氛紧张到了极点。
就在拍卖师激动地喊出“成交”并准备落槌的瞬间——
“轰!”
一声沉闷的爆响从集市东侧传来,紧接着,一股浓烈的、类似天然气泄漏的臭味迅速弥漫开来。
警报声大作,宾客们尖叫着陷入混乱,大半安保人员立刻被调往事发地点。
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,白影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下了最后一个回车键。
拍卖行的电子交易系统瞬间被篡改,那笔天文数字的成交凭证被强行转到了夏暖的假身份名下,同时,存放“霜星珠”的展柜自动保险库触动了最高级别的锁闭程序。
后台的贵宾交接室内,秦昊一脚踹开大门,满眼猩红地冲了进来,一把掐住正准备办理手续的夏暖的脖颈,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野兽嘶吼:“谁派你来的?!”
千钧一发之际,另一扇门被轻轻推开。
凌寒走了进来,手中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,上面放着一杯刚刚沏好的、热气腾腾的红茶。
她脸上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,仿佛完全没看见眼前的剑拔弩张。
她径直走向那个已经自动锁闭的防弹玻璃展柜,目光落在里面的“霜星珠”上,对秦昊轻声说道:“你说过,它只配戴在我身上。”
话音未落,她手腕一扬,整杯滚烫的茶水精准地泼在了展柜的玻璃上,一部分茶水顺着通风口渗了进去。
高温的蒸汽瞬间与珠子表面那层华丽的涂层发生反应,只听“滋啦”一声轻响,那层幽蓝的光泽如同被强酸腐蚀般迅速溶解、剥落,露出内里那令人作呕的、由无数灰黑色颗粒压制而成的丑陋核心。
同一时刻,乔伊启动了微型投影仪,交接室里隐藏的音响也同步播放出一段被白影处理过的、清晰无比的录音。
那是当年焚化车间的监控记录,一个沙哑的男声毫无感情地念着:“第三批骨灰,编号F07,准备封装进‘纪念珠’。”
投影仪将温瑜分析出的骨灰成分对比图,清晰地打在了那颗正在融化的“珠宝”旁的墙壁上,每一个化学符号都在无声地控诉着这场残忍的骗局。
在场的少数几位宾客和拍卖行人员,看着那团恶心的灰烬混合物,胃里一阵翻江倒海,当场呕吐起来。
陪同秦昊前来的未婚妻阿兰,脸色煞白地看着那颗“聘礼”,再看看秦昊那张扭曲的脸,她尖叫一声,撕碎了手中的婚书,疯了似的冲出了门外。
秦昊踉跄着后退一步,撞在墙上。
他死死地盯着那颗正在瓦解的珠子,脸上不知是滚烫的茶渍,还是冰冷的泪水。
凌寒没有再看他一眼。
她走到展柜前,隔着玻璃,仿佛能触碰到那些被亵渎的灵魂。
她拾起托盘,转身离去,只留下一句轻得几乎听不见,却又重如千钧的话:
“你的爱,从来就不配封存任何人的灵魂。”
当晚,璀璨集市的闹剧以一种远超绯闻的速度,在翡翠港真正的权力暗流中传播开来。
对那些习惯了幕后交易的大人物而言,秦昊的失败不在于计划被戳穿,而在于他竟将如此肮脏的、亵渎英灵的手段,摆在了最炫目的台面上,最终变成了一场无法收场的灾难。
这份愚蠢的傲慢,在他们眼中,比背信弃义本身更不可饶恕。
一个连自己的脸面都无法保全的继承者,如何能保全他们的利益?
夜色中,几个原本属于“黑鸦”阵营的加密频道里,开始有匿名的信息悄然闪动,不再是汇报任务,而是试探着,交换着对某个名字的评估。
因为所有人都明白一个道理——对于一个建立在暴力与恐惧之上的组织而言,骄傲,是比信任更加脆弱的资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