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姐姐,”小满歪头,“有个大哥哥在哭。”
凌寒捏紧那片鳞片,神识里浮起陌生的痛意——是子弹穿过肩窝的灼痛,是任务失败的不甘,是...对她的执念。
“萧玦。”她低声念出这个名字,目光扫过墙上的龙形血痕,“你到底藏了多少秘密?”
火盆里的队徽“咔”地裂开,露出内侧刻着的小字:“凤凰在,信仰在。”
夜风卷起灰烬,像一群黑色的蝴蝶,朝着秦家老宅的方向飘去。
雨丝顺着屋檐串成银帘,乔伊撞开木屋门时,防水外套还在往下淌水。
她扯下兜帽,湿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,指尖捏着枚比指甲盖还小的芯片,指节因用力泛白:“秦昊今晚在云顶阁宴请军方高层。”话音未落,木屋暖炉的热气裹着雨水味扑来,震得她打了个寒颤,“我混进侍应生队伍,听见主桌上有人说‘净火计划已完成三分之二’,另一个戴金丝眼镜的老头碰了碰酒杯,说‘等玉髓芯出土,最后一步交给苍龙执行’。”
“苍龙?”雷震的拳头“咚”地砸在木桌上,震得搪瓷杯跳起来,“那群自恃清高的家伙不是总跟咱们抢任务吗?怎么还跟秦昊这种败类搅和?”她的战术靴在地板上碾出半道泥印,迷彩裤管还沾着方才狙击07时蹭的青苔。
白影摘下战术眼镜,镜片上蒙着层水雾,她用袖口快速擦了擦,指尖在平板上飞点:“苍龙直属总参三部,按理说不可能参与非法计划……除非——”
“除非他们被当枪使。”凌寒站在窗边,雨珠顺着她发梢滴在军靴上,晕开深色水痕。
她垂眸盯着掌心那片从后巷捡来的龙鳞,鳞片边缘还凝着半干涸的血珠,“或者……有人替他们做了选择。”
阿婆桑正给小满盖毯子的手顿住。
盲童女孩蜷缩在炕角,小身子还在微微发抖,听见“苍龙”二字,她突然抓住阿婆桑的手腕:“奶奶,那个哭的大哥哥……他的伤口是不是和姐姐的疼一样?”
“伤疤同源。”凌寒低声重复,龙鳞在掌心硌出红印。
她想起仓库后巷那道龙形血痕,想起神识里那股熟悉的灼痛——和七年前火场里夏暖咬她手腕的疼,和白影被枪托砸中的淤青,竟有几分重叠的钝感。
“姐!”乔伊突然提高声音,防水外套“啪嗒”甩在椅背上,“你在想什么?秦昊都骑到咱们头上来了,苍龙要是真掺和……”
惊雷炸响的瞬间,小满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。
她从炕上滚下来,跌进阿婆桑怀里,小拳头死死攥住老人的衣襟:“奶奶!外面有人在烧骨头!好疼啊……他们在烧活人!”她的盲眼蒙上泪水,睫毛剧烈颤动,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:“好多好多疼,像火舌舔着耳朵,像指甲抠进骨头缝……”
阿婆桑的脸瞬间煞白。
她颤抖着抚过小满的后颈,喉结动了动,吐出两个字:“净火祭。”
“什么?”白影的平板“哐当”掉在地上。
“三十年前金三角的邪术。”阿婆桑的翡翠簪子在晃动,“用活人骨血引绿焰,烧的不是尸首,是……是活着的记忆。”她扶着炕沿站起来,枯瘦的手指指向窗外,“去看看。”
木屋门被雷震撞开的刹那,冷雨灌进来,浇灭了暖炉的火星。
众人冲进雨幕,百米外的山坡上,三簇幽绿的火焰正诡异地跳动,像三双泛着毒光的眼睛。
六个黑衣人裹着黑斗篷,正往火里抛掷长方形金属箱,箱体在雨水中泛着冷光,隐约能看见刻着的凤凰徽记——和阿婆桑给凌寒的残片纹路一模一样。
“操他妈的!”雷震抄起改装过的脉冲枪就要冲,被凌寒一把拽住手腕。
雨水顺着凌寒的战术手套滴在雷震手背上,凉得刺骨。
她闭了闭眼,神识如蛛网般漫开——绿焰中翻涌的情绪不是焦黑的绝望,而是被囚禁的愤怒,像困在玻璃罐里的蜂群,撞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“那不是尸体。”她睁开眼,瞳孔在雨幕中泛着淡淡银光,“是记忆载体。”她指向最中央的火盆,“里面有个……活着的‘声音’在挣扎。”
“什么载体?”乔伊抹了把脸上的雨水,顺着她的目光望去,只看见金属箱在绿焰中扭曲变形。
“凤凰特战队的行动记录。”阿婆桑的声音像碎瓷片,“当年我那几个乖囡自焚前,把最后七十二小时的记忆灌进了纳米芯片,藏在队徽里。秦昊没找到的,是这些。”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佝偻的背抵着木屋墙根,“他们烧的不是证据,是……是我囡囡们最后说的话。”
“姐!”白影的尖叫混着雨声刺进耳膜。
众人抬头,山脊上不知何时立着道黑影,07的狙击镜在雨幕中闪着冷光。
几乎同时,一道电磁箭矢破雨而来,“嗤”地钉入凌寒脚前三寸的泥里,震得她军靴后跟陷进土中。
“撤!”白影扑过来拽凌寒,却被她甩开。
凌寒盯着山脊上的07,嘴角扯出抹冷笑。
她蹲下身,指尖按在电磁箭矢插入的泥坑旁——雨水冲刷下,泥土里隐约露出半枚带血的鳞片,和她掌心那片一模一样。
“记住他的心跳频率。”她对着泥里的鳞片低声说,神识精准捕捉到07藏在呼吸里的规律震颤,“下次,我让你尝尝被听清楚的感觉。”
“砰——”
雷震的脉冲枪率先开火,07的身影闪进树后。
白影拽着小满往木屋跑,乔伊架起阿婆桑,雨水顺着众人的衣领灌进后背。
凌寒最后一个转身,目光扫过仍在燃烧的绿焰——最中央的金属箱突然迸出火星,在雨幕中划出银线,像极了当年火场上夏暖笑着说“凤凰不死”时,落在她手背上的灰烬。
“转移营地。”凌寒抹了把脸上的雨水,声音混着雷声撞进耳麦,“去地下溶洞。白影,三小时内清空所有通讯痕迹;雷震,玉髓机床……”她顿了顿,看向仍在冒烟的脉冲枪,“交给你亲自护送。”
雨还在下。
山坡上的绿焰渐渐熄灭,只余几堆发黑的金属残渣。
泥地里那半枚龙鳞被雨水冲得发亮,隐约能看见内侧刻着的小字——和火盆里裂开的队徽一样:“凤凰在,信仰在。”
而在更远处的密林中,道染血的身影倚着树干,指腹抚过肩窝的枪伤。
他望着雨幕中那簇曾属于凤凰的火焰,低笑一声,将染血的龙鳞塞进领口。
那里,贴着枚和凌寒掌心一模一样的残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