贵山城行宫深处,刘据对绣衣卫都指挥使的吩咐冰冷而直接:“朕要的是钱粮,不是他们的忠心。肯体面,朕便给他们体面。不肯体面…你们便去帮他们体面。天下豪强,田亩仆役几何,库藏几何,尔等应比朕更清楚。寻个由头,网罗罪名,自己去取。朕,只要结果。”
“臣,明白。”绣衣卫都指挥使深深躬身,眼中闪过一丝寒光。
于是,一场无声的风暴开始席卷各地。
那些犹豫不决、特别是那些被认为“富且不仁”、在地方上有劣迹或与朝廷并非一条心的豪强,开始频频“出事”。
或许是其家族子弟 被翻出陈年旧案,卷入人命官司;
或许是被人举报“勾结盗匪”、“私蓄甲兵”、“谤讪朝政”;
或许是其庞大的田产被查出“侵夺民田”、“隐匿户口”;
或许干脆就是在运输货物时“意外”遭遇“盗匪”,货物被劫掠一空,而办案的绣衣卫则“恰好”路过,“追回”部分赃物(自然远远少于报损)…
手段繁多,花样百出,核心只有一个:要么乖乖主动捐输,达到甚至超过朝廷“预期”的数额;要么,就等着家破人亡,所有财产以“抄没赃款”的名义,被绣衣卫“依法”全部充公!
选择前者,虽伤筋动骨,但至少能保住家族、爵位和部分财产,甚至还能得个“忠义”之名。
选择后者,则人财两空,身败名裂。
在这赤裸裸的威胁下,许多原本心存侥幸的豪强,不得不打落牙齿和血吞,含着泪,陪着笑,将家族库房中一箱箱的金银、一仓仓的粮食“主动”捐输出来,还要对前来接收的官员表示“深感皇恩,愿为国家效力”。
通过这种“恩威并施”、“软硬兼吃”的策略,大量的财富以惊人的速度向长安集中。黄金和粮食通过各种渠道,源源不断地流入少府和太仓的库房。
刘据的计划在残酷而高效地推进着。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军费,帝国获得了继续前进的燃料。
然而,此举带来的影响远不止于此。它在短时间内极大地强化了中央的财力,却也深深地割裂了地方,在无数豪强宗族的心中埋下了恐惧与怨恨的种子。
皇帝的权柄和绣衣卫的恐怖,被展现得淋漓尽致。人们再次清醒地认识到,在绝对的皇权面前,所谓的财富和地方势力,是何等的脆弱。
这是一场帝国内部残酷的财富再分配,是皇权对地方豪强的一次成功且深远的榨取。它保证了帝国对外扩张的资本,却也透支了内部的部分稳定与和谐。
这一切的代价,只有时间才能慢慢显现。而此刻,志在四方的皇帝刘据,显然认为这笔交易是值得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