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岩城三日屠戮的硝烟尚未散尽,其带来的血腥冲击波已如巨石投入深潭,在辽东半岛乃至整个帝国朝堂激起了滔天巨浪。
赵充国站在玄菟大营的舆图前,目光凝重地扫过那片被鲜血浸透的山峰,他深知,蒋悦的疯狂之举,已将这场艰苦的征服战争推向了更加复杂、更加危险的境地。
屠城带来的影响是灾难性的,远超军事胜利本身:
“鸡犬不留”的惨状,通过幸存者的口口相传,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至半岛每一个角落。原本可能动摇、观望的部落,此刻被恐惧和仇恨彻底点燃!
他们深知,投降不再是生路,而是灭族之祸!抵抗,成了唯一的生存希望。
剩余的弁韩、马韩残余势力,以及尚未被攻克的零星山城,在绝望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凝聚力。
他们摒弃前嫌,紧密联合,依托更加险峻的地形,构筑更坚固的工事,储备更多的滚木擂石,誓言与汉军血战到底!每一个山洞、每一片密林,都可能成为复仇的陷阱。
三韩残部的游击袭扰变得更加频繁、更加残酷。他们不再仅仅针对粮道和哨卡,开始有组织地袭击汉军控制的村落、屯田点,甚至对投降汉军的“韩奸”部落进行血腥报复,手段极其残忍,以此震慑人心,断绝投降之路。
三韩抵抗加剧,使得汉军控制区难以稳固,屯田计划严重受阻,粮道被袭风险陡增。维持庞大军队的后勤保障变得异常艰难。
剩余的山城守军抱着必死之心,抵抗意志极其顽强。强攻的代价将远超以往。黑齿寨、鬼哭岩等地形本就险要,如今更成了插满尖刺的堡垒。
屠城的暴行在汉军内部也引起了巨大震动。部分士兵尤其来自儒家思想浓厚地区的感到不适、羞愧甚至恐惧——担心天谴。
军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,士兵们在面对三韩平民时,心理负担加重。
消息传开,周边依附或观望的势力如扶余、倭地部落对汉朝产生强烈恐惧和反感。“仁义之师”的形象轰然倒塌,被“残暴屠夫”取代,极大损害了汉帝国在东北亚的威望和影响力,也为未来可能的冲突埋下伏笔。
御史台、太常寺等以儒家“仁政”、“王道”为圭臬的文官集团,对屠城事件口诛笔伐,弹劾奏章如雪片般飞向未央宫。
他们指责赵充国“御下不严”、“有损天威”、“败坏国体”,要求严惩相关责任人。
刘据虽理解前线艰苦,但屠城三万的骇人罪行,严重违背了他“文教兴国”、“以德服远”的治国理念,也挑战了朝廷的权威。他必须给天下一个交代,严厉的问责和惩罚不可避免。
面对这内外交困、危如累卵的局面,赵充国展现出顶级统帅的定力与智慧,采取了一系列雷霆手段与怀柔策略并行的紧急措施:
严惩蒋悦,明正典刑: 如前所述,赵充国以最快速度对蒋悦进行公开审判,革职、抄家、重责军棍、押解回京。
此举既是执行军法,更是向朝廷和天下表明态度:屠城是个人疯狂行为,与统帅部无关,与大汉国策相悖!他将自己与蒋悦切割开来。
重申军纪,严惩劫掠: 赵充国发布最严厉的军令:“自即日起!凡劫掠平民!滥杀无辜!奸淫妇女者——斩立决——!!”
“凡焚毁非军事目标村寨者——严惩——!!”
“各部主将!约束不力!同罪——!!”
他派出最精锐的执法队,巡视各军,对任何违反军纪的行为,一经发现,就地正法!以此重塑军纪,挽回部分声誉。
追究连带责任: 对韩说进行公开处罚——罚俸、降爵,既是对其“御下不严”的惩戒,也是向朝廷表明自己绝不包庇的态度。
怀柔攻势,分化瓦解: “只诛首恶,胁从不问”政策升级: 赵充国将这一政策推向极致。
他命令各部,在清剿和劝降时,反复强调:“白岩城之祸!乃卫蒙负隅顽抗!蒋悦丧心病狂所致——!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