靖难六年元日,未央宫前殿。瑞雪初融,朝阳破晓,金碧辉煌的大殿内,熏香袅袅,钟磬齐鸣。
宗室勋贵、文武百官、各国使节,身着盛装,依序肃立。靖难帝刘据端坐于九龙御座之上,冕旒垂珠,不怒自威。
刚刚过去的腊月十九日,册立太子刘进的盛典余韵犹在,今日的新年朝会,更显帝国气象万千。
朝贺已毕,祥瑞纷呈。殿内气氛庄重而祥和。然而,刘据并未沉浸在这表面的喜庆之中。他深邃的目光扫过阶下群臣,扫过肃立一旁的太子刘进,扫过象征无上权力的御座,心中酝酿着一个足以改变帝国未来千年轨迹的重大决定。
刘据缓缓起身。殿内瞬间安静下来,落针可闻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皇帝身上。
“诸卿!” 刘据的声音沉稳而有力,回荡在大殿之中,“今日!元日!万象更新!朕心甚慰!”
“去岁!辽东大捷!匈奴臣服!纸成!字活!酒精救伤!太子册立!”
“此皆上承天意!下赖诸卿!万民同心!”
“然!” 他话锋一转,语气陡然凝重,“朕每夜览史册!观古今兴替!常惕惕于心!”
“夏桀商纣!暴虐而亡!”
“秦皇汉武!雄才大略!然晚年或骄奢倦政!或求仙妄为!致朝纲紊乱!社稷动摇!”
“尤可虑者!乃‘主少国疑’!‘权臣擅政’!此皆国祚倾覆之祸根!”
刘据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,扫视着阶下众人:
“朕!登基六载!春秋四十有一!”
“虽自诩勤勉!然深知!人力有穷!天年有数!”
“五十知命!六十耳顺!七十古稀!”
“纵圣明如尧舜!亦难逃精力衰微!智虑昏聩!”
“若恋栈权位!强撑病躯!则必贻误国事!阻塞贤路!”
“更恐奸佞乘隙!骨肉相残!”
“此非为子孙谋!实乃为江山社稷计!”
刘据的话语,如同重锤,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!他竟在帝国最鼎盛之时,思考着权力的黄昏与传承的危机!
刘据深吸一口气,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:
“故!朕今日!于此元日朝会!昭告天地!祖宗!与尔等诸卿!”
“立我大汉万世不易之祖制!”
“其一!凡我刘汉天子!在位之期!不得逾三十年!”
“其二!凡我刘汉天子!年届六十!无论在位几何!皆需择吉日!行禅让之礼!传位于储君!”
“此二制!并行!互为表里!”
“刻于金匮!藏于石室!颁行天下!后世子孙!永世遵行!”
“若有违逆!视同悖逆祖训!天下共讨之!”
“轰——!”
此言一出!整个未央宫如同被投入了一颗巨石!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!
楚王刘延寿目瞪口呆!齐王刘闳脸色煞白!赵王刘彭祖手中的玉笏差点掉落!所有诸侯王、列侯、公主,无不震惊失色!在位限三十年?六十岁必禅位?这简直是亘古未闻!自断皇权!天子竟要亲手为至高无上的皇权套上枷锁!
丞相田千秋、大将军赵破奴”、大司农桑弘羊等重臣,虽城府极深,此刻也难掩惊骇!他们面面相觑,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!限制皇权?主动禅位?这颠覆了他们对皇权的所有认知!但也隐隐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与敬意!
他猛地抬头,望向御座上的父亲!眼中充满了震惊、感动、以及沉甸甸的压力!父亲此举,无疑是将帝国的未来,更早、更重地压在了他的肩上!也为他扫清了未来继位的最大障碍——时间!
更是惊得目瞪口呆!他们从未听说过哪个帝王会主动限制自己的统治年限,更别提在盛年就规划禅位!这汉朝皇帝,所思所想,简直超越了他们理解的范畴!
短暂的死寂之后,是山呼海啸般的反应!
“陛下!三思啊!” 一位老宗正颤巍巍出列,声音带着哭腔,“陛下!春秋鼎盛!何出此惊世之言!”
“陛下!皇权天授!岂可自限!” 一位御史大夫激动地喊道,“此例一开!恐动摇国本!”
“陛下!六十禅位!古之未有!恐为后世笑!” 另一位大臣也出列劝阻。
面对群臣的惊骇与劝阻,刘据神色不变,目光如炬,声音更加洪亮坚定:
“诸卿!稍安!”
“朕立此祖制!非为一时之兴!乃深谋远虑!为我大汉开万世太平!”
他逐一阐述理由,字字铿锵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