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9章 劫掠的狂潮(1 / 2)

赤谷城下第一天的惨败,如同冰水浇头,让狐鹿姑单于从灭国的狂热中清醒过来。

冰冷的现实告诉他:用匈奴勇士的血肉之躯去硬撼坚城,无异于自杀。愤怒和不甘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,但作为枭雄,他更懂得审时度势,及时变通。

当夜,单于金帐内灯火通明。血腥气和失败后的压抑感弥漫在空气中。狐鹿姑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,他环视着帐下同样面色难看的各部首领——左贤王挛鞮稽起肩头裹着渗血的麻布,丁零王阿史那眼中燃烧着对伤亡的愤怒,右贤王兰鞮则是一副“早知如此”的冷漠表情。

“赤谷城是块硬骨头,”狐鹿姑的声音嘶哑,打破了死寂,“啃不动就不必硬啃!”他猛地一拍案几,震得烛火摇曳,“翁归靡以为缩在龟壳里就安全了?做梦!”

他眼中闪烁着残忍而狡诈的光芒:“传令!”

“一、大军主力深沟高垒,围困赤谷城!”

“切断其一切对外联系,焚毁周边所有农田,填埋水井!”

“本单于要困死他们!”狐鹿姑的声音冰冷刺骨,带着一种慢火煎熬的残酷。

“二、各部听令!”他目光扫过众人,如同饿狼扫视猎物,“左贤王挛鞮稽起,率本部及丁零部向东,扫荡伊犁河谷上游所有乌孙部落!”

“右贤王兰鞮,率本部及浑邪部向西,劫掠热海(伊塞克湖)沿岸直至天山隘口!”

“坚昆王骨力、屈射王屈律,率本部向南,席卷楚河流域,凡有抵抗格杀勿论!”

“目标!”狐鹿姑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血腥的狂热,“粮草!牛羊!人口!财货!”

“凡抵抗者杀!”

“凡归顺者为奴!”

“凡青壮男子充作苦役,押送大营!”

“凡妇女儿童尽数掳掠,分配各部!”

“十日之内,本单于要看到堆积如山的战利品!”他最后的命令,如同打开了地狱之门,释放出无数嗜血的恶鬼。

命令下达,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。早已被赤谷城下的惨败和饥饿折磨得双眼发红的匈奴各部,如同挣脱了锁链的饿狼,嚎叫着扑向毫无防备的乌孙腹地。

蓝天白云下,碧绿的草场如同巨大的绒毯铺展到天际。清澈的河水蜿蜒流淌,成群的牛羊如同珍珠般散落在草原上。

这是一个依附于乌孙王庭的中型部落——白鹿部。他们世代在此放牧,生活平静而富足。

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,部落的牧民们刚刚开始一天的劳作。突然,大地开始微微震动。远处的地平线上,出现了滚滚烟尘,如同黑色的风暴席卷而来。

“匈奴人!”了望塔上的哨兵发出凄厉的警报,但为时已晚。

左贤王挛鞮稽粥一马当先。他肩头的伤痛被复仇的怒火和劫掠的欲望所掩盖。他手中弯刀一挥:“杀!”

“嗷呜!”丁零骑兵发出野兽般的嚎叫,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入部落。他们见人就砍,见帐篷就烧,见牛羊就抢。

“阿爸!”一个少年牧民试图保护自己的羊群,被一名丁零骑兵追上,弯刀一挥,头颅飞起,鲜血喷溅在洁白的羊羔身上。

“我的孩子!”一个妇人哭喊着扑向倒地的少年,被另一名骑兵用长矛挑起,狠狠摔在地上,抽搐几下便不动了。

部落的长老,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,手持象征和平的白色鹿角杖,颤巍巍地走出帐篷,试图阻止杀戮:“勇士们,住手!我们愿……”

话未说完,一支利箭穿透了他的胸膛。挛鞮稽起放下弓箭,狞笑着:“老东西,废话真多!”

抵抗是徒劳的。部落的勇士们仓促应战,但在如狼似虎的匈奴骑兵面前,如同待宰的羔羊。惨叫声、哭喊声、牛羊的惊叫声、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,整个部落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。

杀戮过后,是疯狂的掠夺。帐篷被掀翻,值钱的毛皮、铜器、粮食被洗劫一空。成群的牛羊被驱赶。

幸存的青壮男子被粗糙的绳索串连起来,如同牲口般被驱赶着,走向未知的奴役之路。妇女和儿童被粗暴地拖拽上马背,哭声震天。她们将被分配给匈奴士兵,沦为玩物或仆役。

曾经生机勃勃的白鹿部,只剩下燃烧的废墟、遍地的尸体和无尽的悲鸣。袅袅黑烟升腾,如同献给死神的祭品。

热海(伊塞克湖)碧波万顷,湖畔散落着一些以捕鱼为生的乌孙小村落。这里风景如画,生活宁静。

右贤王兰鞮率领的浑邪部骑兵,如同死神般降临。他们没有像挛鞮稽粥那样疯狂杀戮,而是更加冷酷和高效。

“围起来,一个不许跑!”兰鞮冷冷下令。

骑兵迅速包围了村落。渔民们惊恐地聚集在一起,瑟瑟发抖。

“交出所有粮食、鱼干、船只、渔网!”浑邪部的将领厉声喝道。

“大人,我们只有这些糊口的东西啊!”村长跪地哀求。

“噗嗤!”刀光一闪,村长头颅落地,鲜血染红了湖畔的沙滩。

“还有谁有废话?”将领的声音冰冷。

恐惧瞬间攫住了所有人。渔民们颤抖着交出了仅存的粮食和赖以生存的渔船渔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