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!恕臣直言!如今……长安已无忠臣!关中已非陛下所有!李广利大军远在漠北!鞭长莫及!昌邑王……哼,怕是自身难保!至于各郡国……太子的‘勤王诏’怕是早已传遍天下!他们……会信谁?!”
上官桀的话,如同冰水浇头!瞬间让武帝和金日磾清醒过来!是啊!玺绶不通!消息断绝!他们被困在这甘泉宫!如同聋子!瞎子!连一道合法的诏书都发不出去!拿什么号令天下?!
太子那边,可是有“清君侧”、“护国母”、“迎圣驾”的大义名分!还有刘屈氂、江充通敌的铁证!
武帝踉跄一步,跌坐回玉榻,胸口剧烈起伏,脸色灰败如纸。他第一次,感到了真正的……穷途末路!
他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霍光,眼中带着最后一丝希冀:“霍光……你……你说!朕……朕该如何?!”
霍光缓缓抬起头,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,平静地迎向武帝绝望的目光。他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反问道:
“陛下……当真认为,太子殿下……是欲行弑父篡位之举吗?”
武帝一愣,随即暴怒:“他兵围甘泉!伏杀信使!不是造反是什么?!”
霍光微微摇头,声音低沉而清晰:
“臣观太子所为,步步为营,环环相扣。诛奸佞,控长安,伏信使……其意,非在弑君,而在……逼宫!”
“他要的……是陛下您……活着!走出甘泉宫!承认他的‘清君侧’!承认他的监国地位!甚至……是禅让!”
“禅让?!” 武帝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,猛地跳起,“休想!朕还没死!这江山!是朕的!!”
霍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,他缓缓道:
“所以……陛下,我们还有机会!太子……他不敢强攻甘泉!此地天险!万夫莫开!强攻必遭天下唾骂!他更不敢坐视陛下……龙御归天!那将坐实他弑父篡位的恶名!他……在等!等陛下……屈服!或者……等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!”
他踏前一步,声音压得更低,如同毒蛇吐信:
“陛下!太子最大的弱点……便是‘名分’!他需要陛下您……活着!亲口承认他!这就是我们的……筹码!”
“臣有一计!可……以退为进!以守代攻!”
“其一:陛下可……称病! 重病!昏迷不醒!由臣等代掌甘泉宫!对外宣称:陛下为奸佞所害,龙体垂危!太子所诛者,乃救驾功臣!如此,太子投鼠忌器!不敢强攻!亦不敢拖延太久!否则……陛下若‘病逝’于甘泉宫,天下悠悠众口,他如何自辩?!”
“其二:密遣死士!不惜一切代价!突破封锁!联络李广利!告知真相!命其……火速回师! 不必与匈奴纠缠!直扑长安!清剿叛逆!此乃……釜底抽薪!唯一生路!”
“其三:启用……‘影子’!” 霍光眼中寒光一闪,“陛下在长安经营数十年,岂能没有几张……埋得最深的牌?此刻……该动了!或刺杀!或纵火!或散布谣言!务必让长安……再乱起来!乱到太子……焦头烂额!无暇他顾!”
武帝听着霍光的毒计,浑浊的眼中,渐渐燃起一丝疯狂而阴冷的光芒!称病?拖时间?颠倒黑白?联络李广利?动用影子?!
好!好一个霍光!好一个毒士!
这计策,阴狠!毒辣!却……是绝境中唯一的生机!只要拖到李广利回师!只要长安再乱!他……就还有翻盘的机会!
“好!就依卿之计!” 武帝猛地攥紧拳头,指甲深深陷入掌心,渗出血丝!他脸上露出一种近乎狰狞的决绝:
“霍光!金日磾!上官桀!甘泉宫防务!朕就交给你们了!给朕守住!守到李广利回来!”
“至于‘影子’……” 武帝眼中闪过一丝肉痛和狠厉,“朕……亲自唤醒他们!这一次……朕要长安!血流成河!!”
他枯槁的脸上,浮现出一种回光返照般的病态红晕,声音如同九幽寒风:
“刘据……朕的好儿子!你想逼朕?朕……就陪你玩到底!看看这江山……最终……鹿死谁手!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