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言一出,不仅公孙遗愣住了,殿内百官也愣住了!殿下……竟然说“明白”?不追究了?
刘据走下御阶,来到公孙遗面前,目光深邃:
“少府典守御玺,乃祖宗成法!不可轻废!你恪尽职守,忠于职分,孤……不怪你!”
“甘泉宫……父皇身边……奸佞未清!消息隔绝!你等家眷安危,孤……亦能体谅!”
他话锋一转,声音虽轻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:
“然!国难当头!社稷危殆!父皇安危不明!奸佞余党蠢蠢欲动!调兵勤王!刻不容缓!!”
“孤!监国太子刘据!奉皇后懿旨!清君侧!正朝纲!此乃大义所在!民心所向!!”
“少府不能签发诏书……孤不强求!”
他猛地转身,目光扫过殿内群臣,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种开天辟地的决绝:
“但!孤以监国太子之名!以社稷安危为重!特颁钧旨:”
“一!少府上下所有官吏!自公孙遗主事以下!即刻起!不得离开少府官署半步!”
“二!由御史大夫田仁!调派精锐甲士!严密把守少府官署!任何人!无孤手令!不得出入!违令者——斩!”
“三!少府所有符节、印信、文书往来!一律封存!暂停使用!待父皇回銮!奸佞肃清!再行定夺!”
“四!少府官吏所需饮食起居,由光禄勋(掌管宫廷宿卫及侍从)负责供给!务必妥善安置!不得怠慢!”
刘据的旨意,清晰而冷酷!他不要玉玺!他不要少府签发诏书!他只要——将整个少府机构彻底冻结!软禁!隔离!
“孤要的不是一纸加盖玉玺的诏书!” 刘据的声音如同寒冰,带着洞穿本质的锐利,“孤要的是——确保少府!不为奸佞余党所用!不成为甘泉宫方向传递消息、遥控长安的工具!”
“玉玺是死的!人是活的!孤……只要控制住人!控制住这个机构!就足够了!”
公孙德圭彻底呆住了!他本以为会面临雷霆之怒,甚至血溅当场!却万万没想到,太子竟会如此处置!不杀!不罚!只是……软禁?隔离?这……这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!
这意味着他坚守的职责和律法,在太子眼中,已失去了意义!太子用一种近乎“无视”的方式,绕开了少府这个障碍!
“殿下!这……这不合……” 公孙德圭还想争辩。
“公孙主事!” 刘据打断他,目光锐利如刀,“孤说了!孤体谅你的职责!也体谅你的难处!所以……孤不逼你!但!孤也请你……体谅孤的难处!体谅这大汉江山!体谅这天下苍生!!”
“回你的官署去吧!安心待着!孤……不会为难你和你的同僚!待拨云见日,父皇安然回銮之时,孤……亲自为你请功!!”
刘据的话,堵死了公孙德圭所有争辩的余地!软硬兼施!恩威并济!
公孙德圭张了张嘴,最终化作一声长叹,深深一揖:“臣……遵旨!” 他步履沉重地转身,在两名甲士的“护送”下,离开了宣室殿。背影萧索,充满了无力感和……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。
刘据看着公孙德圭离去的背影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。他知道,这是无奈之举,也是最优解。他转向田仁:
“田大夫!立刻执行!封锁少府!务必滴水不漏!”
“诺!” 田仁肃然领命,立刻转身安排。
“至于《勤王诏》……” 刘据目光转向赵破奴、田广明等人,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,“孤自有办法!无需玉玺!照样能让天下郡国兵……闻风而动!星夜来援!”
他心中已然有了新的计划——利用皇后符节、大将军符节、以及刚刚获得的刘屈氂通敌铁证,通过宗正府、卫氏旧部网络、以及刚刚收服的北军信使系统,以“清君侧、护国母、迎圣驾”的大义名分,绕过少府,直接向各郡国传递信息!
虽然不如加盖玉玺的诏书正式,但在如此非常时期,加上铁证如山和太子监国的身份,足以让地方实力派做出选择了!
一场没有加盖玉玺,却同样能搅动天下的勤王风暴,即将在刘据的运筹帷幄中,席卷全国!
而甘泉宫的那位帝王,将第一次真正感受到,来自他儿子的……强大压力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