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锐轩踏进绿珠的院落时,绿珠闻声从窗边起身,粉色襦裙衬得眉眼温婉,见张锐轩进来便软声行礼:“少爷这是这在哪里受了气,跑来奴婢这里找安慰。”
张锐轩冷哼一声:“你也不好,纵容的她们一个个无法无天!你应该拿出自己大姐头的排面来,压住那些小浪蹄子。”
绿珠闻言说道:“这可是少爷你说的,到时候可别心疼,别拦着!”
“我拦着干什么,你只管打骂,别弄死了就行。”
张锐轩掌心摊开,一支鎏金步摇赫然在目——累丝花瓣缀着细小的东珠,走动间能映出细碎的光,正是前几日绿珠不慎遗失的那支样式,却更显精致。
张锐轩将步摇递到绿珠面前,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:“这次可别再弄丢了,丢三落四的。”
绿珠眼底一亮,伸手接过时指尖微微发颤,低头摩挲着冰凉的金饰,轻声道:“少爷真的是我弄丢的吗?我怎么记得在天津府李妹妹书房那次收起来了,后来就没有还给我,是不是送给哪个相好的了。”
张锐轩一口茶差点喷出,心想:小妮子要不要这么鬼精鬼精的。
张锐轩老脸一红,镇定道:“没有的事,就是你自己丢三落四的毛病,你自己说,从小到大你都丢了多少小物件。你就是这样的,记性不好。”
张锐轩说着,从袖中又摸出一个小巧的白瓷罐,罐身描着淡青缠枝纹,递到绿珠面前,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淡漠:“给西跨院送去,怎么用不用我说了吧!”
绿珠接过瓷罐,指尖触到冰凉的罐身,眼底弯起一抹狡黠,打趣道:“哟,少爷这是打一巴掌又给个甜枣呀?方才对崔妹妹下手那般狠,如今又巴巴地送治伤膏,怎么不自己去瞧瞧?是怕她哭着跟你算账,还是抹不开面子呀?”
张锐轩被绿珠戳中心事,老脸又是一红,重重放下茶盏,故作厉色道:“胡说什么!我是想着给你一个施恩立足的机会。既然入了我张家门,打骂都由我心。”
绿珠捧着白瓷罐,踏着月色往西跨院去,院门外的灯笼被夜风吹得轻轻摇晃,映得满地树影斑驳。
刚到廊下,就听见屋内传来压抑的啜泣声,混着丫鬟小心翼翼的劝慰,透着说不尽的狼狈。
推门而入时,崔秀正趴在床榻上,散乱的发丝遮住了大半张脸,露在外面的肩头还在微微颤抖。
中裤被褪至膝弯,那片浑圆的臀瓣肿得老高,先前的绯红早已变成紫涨的瘀痕,几道深些的红印子看着触目惊心,连敷着的薄布都浸出了淡淡的血色。
“崔妹妹,身子好些了吗?”绿珠放轻脚步走近,声音依旧温婉,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分寸。
崔秀猛地抬头,眼底满是未干的泪痕与残存的怨毒,见是绿珠,又飞快地垂下眼,咬着唇不肯出声。
伺候的丫鬟见绿珠来了,连忙起身行礼,脸上满是无措——方才崔秀疼得厉害,死活不肯让她们碰伤处,连水都不肯喝。
绿珠将瓷罐放在床头矮几上,指尖轻轻敲了敲罐身:“这是治伤膏,宫里的珍品,药效极好,敷上能少受些罪。”
绿珠顿了顿,目光落在崔秀肿得发亮的伤处,语气淡了几分,“你也是,何苦来哉,少爷是个顺毛驴,你别逆着来。”
崔秀身子一僵,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呜咽,却依旧梗着脖子:“可是,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家破人亡,自己却在这里享乐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