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博带着文赛斐回府,刚踏入正厅便沉下脸,将官帽重重掼在案上,瓷帽架被震得嗡嗡作响。“来人!把这孽障拖去祠堂,跪到祖宗牌位前好好反省,没我的话,不许给饭,不许起身!”
话音刚落,文赛斐还没来得及求饶,后堂的珠帘突然“哗啦”一声被掀开。
文博夫人陆氏提着裙摆快步走出,一把将文赛斐拉到自己身后,鬓边的金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,语气带着几分急切的护犊:“老爷这是做什么?斐儿进来这是做错什么了,老爷就要罚他跪祠堂?”
文赛斐一直是陆氏的骄傲,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人,虽然不族侄陆正风,可是也是陆氏的骄傲。不像弟弟文赛敏,一直都是调皮捣蛋的科举无望,文博准备在过一些年就让文赛敏走恩荫的路子。
要是文博能够进入三品官,就能恩荫一个八品县丞,将来努努力,成为一个知县,
陆氏和陆正风都是江南陆家的人,只不过不同宗,但是同族,关系比较远。不过如今两家又都是宦官人家,就又常来常往了。
陆正风和文赛斐都在无锡县东林书院求过学,所以算是同窗了。又因为有这么一层姻亲关系,又比较亲近。
文博指着文赛斐,气得手指发颤:“安抚?你知道他今天闯了多大的祸!竟敢去给寿宁侯世子添堵,还口出狂言说是小侯爷身边的侍女是府上的逃奴,还要治人僭越罪,若不是我赶得及时,文家满门都要被他这蠢货连累!”
陆氏却不退让,伸手将文赛斐护得更紧,连声音都拔高了几分:“我儿乃是文曲星下凡,寿宁侯世子怎么了?老爷在府里不也常说他是祸国殃民之徒,国之妖孽的国贼吗!说他大奸似忠!”
陆氏转头看向文赛斐,眼神瞬间软下来,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,“别怕,有娘在,没人能让你去跪祠堂。”
文赛斐躲在母亲身后,方才在张锐轩面前强撑的体面彻底碎了,眼眶发红,声音带着哭腔:“娘,这次我真的知道错了,我再也不敢了……”
文博看着陆氏护犊子的模样,气得脸色铁青,指着陆氏半天说不出话:“你!你就是这么惯着他的!早晚要把我们文家给作没了,到时候你就高兴了。”
陆氏却不管这些,拉着文赛斐就要往后堂走:“就算要教训,也得等他缓过劲来再说。祠堂阴冷,斐儿今天受了惊吓再跪上一天,身子哪能扛得住?
老爷要是实在气不过,明日再罚也不迟,总不能拿斐儿的身子赌气。”
“你简直不可理喻!”文博气得拂袖,看着陆氏带着文赛斐消失在后堂的身影,重重叹了口气,指尖捏着眉心,只觉得一阵头大——自古慈母多败儿,将来文家的祸事,恐怕真要从这个被宠坏的儿子身上开始了。
文博无奈只得跟了进去,陆氏娇呵道:“怎么?你还要罚斐儿不成?”
文博说道:“夫人挑两个出挑的侍女,交给师爷给寿宁侯世子送去。”
陆氏脚步猛地顿住,猛地转过身,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,鬓边金步摇随着陆氏的动作重重晃了两下,语气里满是尖刻:“老爷这是何意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