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掩上房门,胡氏便转过身,眼底的慌乱褪去几分,只剩浓浓的不安,伸手拉住张锐轩的衣襟,声音带着哭腔:“小侯爷这是要走了?你方才在厅里替我撑了场面,可你一走,万金生兄弟定不会放过我,到时候我一个弱女子,在这万家可怎么活?”
胡氏说着,眼泪便滚落下来,顺着脸颊砸在张锐轩的衣料上,晕开一小片湿痕。
“你方才说让我主持葬礼,可我手里没权没势,族老们虽暂时没说什么,心里指不定怎么看我。
等你走了,他们联起手来对付我,我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,更别说……更别说等那个孩子了。”
张锐轩心想这个女人真是水做的,说哭就哭出来了。
胡氏微微仰头,望着张锐轩的眼睛,眼底满是依赖与恳求,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襟不肯松开:“你不能走,至少等葬礼过了,等局面稳些再走,好不好?你若是走了,我就真成了没人护着的孤魂野鬼了。”
张锐轩扳开胡氏的手说道:“我是官,哪有时间在这里,我得去忙盐政那一摊子事。”六大盐商倒了三个还瘫痪了一个,张锐轩又要忙标书,还要安抚其他小商人,还要抄李,全,崔三家的家产,忙的不可开。
胡氏说道,我觉得昨天晚上还是不保险,今天再来一次吧!说完躺在床上,闭上双眼。
张锐轩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,真是一个缠人的小妖精。
帐内烛火摇曳,映得床榻间的光影暧昧又缱绻。缠绵过后,张锐轩起身整理着衣袍,指尖拂过衣襟上的褶皱,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:“我真的要走了,盐政那边堆了一堆事,再耽搁下去要出乱子。”
胡氏侧躺着,青丝散落在枕上,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,闻言伸手拉住他的手腕,眼底仍有几分不舍:“就不能再多留几日?”
张锐轩回头看胡氏,无奈地拍了拍胡氏的手:“听话,我不是丢下你不管。”
张锐轩俯身,声音放得低了些,“我把文文和亭亭留下,往后遇事,你便把她们顶在前头。她们是侯府的人,万家族老再横,也不敢真动侯府的脸面。”
张锐轩顿了顿,语气里添了几分不屑:“那群老东西看着唬人,实则外强中干,不过是些贪利怕事的废物,只要你拿住侯府这根靠山,再稳着性子把葬礼办得周全,他们翻不出什么浪来。”
胡氏望着张锐轩,指尖轻轻摩挲着张锐轩的手腕,心里的不安渐渐散去。
胡氏也不是真的害怕万家族老,只是害怕失去张锐轩的支持,张锐轩的支持就是胡氏周旋的最大底牌。
胡氏缓缓松开手,点了点头:“我知道了,你放心去忙。”
张锐轩见胡氏松了口,眼底掠过一丝暖意,又叮嘱道:“万事谨慎,别给万金生兄弟抓了把柄,有解决不了的事,让人去盐政衙门递消息。”说完,张锐轩最后看了胡氏一眼,转身快步走了出去,绯色的衣袍在门口一闪,便消失在庭院的素白幡旗间。
胡氏坐起身,望着空荡荡的门口,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,眼底重新燃起了坚定的光。
有张锐轩这句话,有两个女儿镇着,这四十几天,一定能撑过去,等那个孩子落地,万家的一切,便都是胡氏的了。
要是等不到,那就是命苦,就像是张锐轩的命里无时莫强求,不过胡氏不信自己就那么倒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