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台驿管的烛火彻夜未熄,张锐轩指尖轻叩案几,目光落在门外——陈立本正攥着官袍下摆,站在廊下候着,额角的冷汗在烛光下泛着亮。
“进来。”张锐轩的声音不高,却让陈立本心头一紧,忙躬身挪步进门,不敢抬头看那坐在主位上的人。
“富安场的账目,本使看过了。”张锐轩将一叠账册推到桌沿,纸页摩擦的声响在静夜里格外清晰,“亏空三千引,不算多,但也不算少。”
陈立本膝盖一软,“噗通”跪倒在地,声音发颤:“上差恕罪!是下官糊涂,被猪油蒙了心,求上差再给一次机会……”
“机会?”张锐轩抬眼,目光扫过他发抖的肩膀,“本使给你一个待罪立功的差事。”张锐轩顿了顿,指尖点了点案上的盐场名册。
陈立本刚进门时还揣着几分侥幸,此刻听这话,膝盖一软便要下跪,却被张锐轩抬手止住。“别忙着谢恩,先听清楚差事。”
“今夜,你就拿着这个去跑一趟——给淮南、淮北所有盐场大使递个话,让他们连夜盘账。”
张锐轩俯身向前,声音压得更低:“告诉他们,本使到来封账之前,谁的场补不上亏空,本使不管他是什么原因,直接拿他的家人妻儿老小去京师六扇门,替他填这个亏空。”
“拿、拿家人填亏空?”陈立本的声音瞬间发颤,陈立本原以为最多是革职问罪,却没料到张锐轩竟如此狠绝,这是要发卖家人抵银子。
“怎么样,两淮的盐场,能不能都传到?”张锐轩抬眼扫过陈立本,目光里的冷意让陈立本后背发凉。“今夜必须传到每一个人耳朵里,少一个、漏一句,你富安场的亏空,就由你老娘和妻儿去六扇门抵。”
陈立本连滚带爬的出去了。
黎允珠走了进来说道:“少爷,要不要奴婢协助他完成,借用信鸽给他用一下。”
张锐轩示意黎允珠坐自己身边,缓缓说道:“不用了,你当就我们会玩信鸽呀!咱们信鸽都用了几年了,他们也早就会了。”
张锐轩的信鸽往返,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,这些盐商哪里会不知道。
这一夜信鸽在空中飞掠,传递的着各种各样的消息。扬州城的各大盐商的管家都在焦急的等东家。
第二天一大早,扬州的盐商都知道了张锐轩在盐场盘账去了,一个个从脂粉堆里起身。慌慌张张直奔各大盐场,心里大骂陆定风鸡贼,竟然不通知大家连夜出发。
一场抢盐大战开始在两淮盐场上演。
扬州城内
王东兴带着江右商会的骨干来到盐政衙门,王恕和张永大喜过望,真的瞌睡有人送枕头。
张锐轩安排的五条大海船带的五千吨食盐已经到了扬州港。
现在荆楚商会和江右商会的人来了,看来湖广和江西两个行省已无忧了。
东台驿站
张锐轩问道:“事情办得如何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