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亲?”汤丽嗤笑一声,目光扫过韦氏毫无血色的脸,“她做出这等事,还配当我娘亲?要么,她端着茶认下自己的身份;要么,我现在就回灵璧侯府,让全京城都知道寿宁侯府的龌龊事!”
韦氏的身子晃了晃,眼泪终于忍不住砸了下来,砸在衣襟上洇出小小的湿痕。
韦氏望着汤丽冰冷的眉眼,嘴唇哆嗦着,许久才发出破碎的哭腔:“我……我奉。”
三个字说完,韦氏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,双腿一软便要往下跪,幸好扶住了身旁的床柱才勉强站稳。
眼泪模糊了视线,连地上散落的珍珠都成了一片晃眼的白,韦氏只觉得喉咙里又苦又涩,那声“娘亲”的尊严,终究是在女儿的决绝里碎得彻底。
张锐轩呵斥道:“再怎么也是你的母亲,你这是要闹哪一出?”
汤丽冷冷说道:“怎么,心疼你的小情人了。”
张锐轩别过脸去说道:“母亲大人,你别管她了,你先回去,我来制住她。”
汤丽冷笑道:“张锐轩,你制不了我一世,只要她今天不奉茶,这次这个槛就过不去。”
张锐轩说道:“怎么也是你的母亲,你不要这么过分,我不陪你疯了。”
汤丽冷笑道:“你可不能走,你是老爷,你走了这个茶就不算完。”
“一定要玩这么大吗?”张锐轩看着汤丽。汤丽毫不犹豫的说道:“快点,韦秀儿,不要误了时辰。”
韦氏的脚步像灌了铅,每一步都踩在散落的珍珠上,发出细碎的“咯吱”声,像是在为这场屈辱的仪式伴奏。
韦氏找来一个托盘,手抖得几乎端不稳,倒茶时热水溅在指尖,烫出几个红痕,也浑然不觉,只机械地将两杯茶摆好,杯沿的热气模糊了视线。
走到张锐轩与汤丽面前,韦氏深吸一口气,跪了下来,将托盘高高举过头顶,手臂抖得像风中的残烛,垂着眼不敢看任何人,声音低哑得像从地底挤出来:“老爷……请喝茶。”
三个字出口,韦氏的肩膀剧烈地颤了一下,眼泪顺着脸颊滑落,滴在托盘边缘,晕开一小片水渍。
张锐轩不想喝这杯茶,这叫什么事。汤丽冷笑道:“喝吧!你不喝,受苦的可是你的小情人,你不喝她就这么一直举着。”
张锐轩无奈的取过一杯茶,抿了一口,这是生平最苦涩的一杯茶,将茶杯扔在托盘上。
韦氏又跪着转向汤丽说道:“夫人请喝茶。”
汤丽看着托盘里的茶,眼神冰寒。汤丽抬手按住杯沿猛地一扣,将茶杯扣在托盘之上。随即汤丽狠狠掀翻托盘,瓷片碎裂声刺耳,茶水溅得到处都是。
“滚!”汤丽指着门,声音嘶哑,“你滚,滚回你的灵璧侯府去,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!”
韦氏望着满地狼藉,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,终是扶着墙,一步一挪地消失在早晨微光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