掌灯时分,惠灵伯爵府正厅的烛火被调得极亮,映得鎏金烛台上的缠枝纹格外清晰。赵老伯爷身着藏青常服,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带,听着门外传来的脚步声,原本紧绷的嘴角微微松弛了几分。
“夏兄,深夜相邀,实在叨扰。”庆阳伯夏儒刚掀帘而入,便见赵老伯爷起身相迎,夏儒身上还带着夜露的微凉,忙拱手笑道,“赵兄客气,你我相交多年,哪有什么叨扰的说法?”
待下人奉上清茶退下,赵老伯爷才屏退左右,压低声音道:“夏兄可知近日京中最热的事?张锐轩那黄铜柱,败了。”
夏儒端茶的手一顿,眼底闪过一丝讶异:“哦?我倒只听人传他用黄铜铸柱,竟还败了?”
夏儒放下茶盏,身子微微前倾,“听闻用了六吨黄铜,难不成就这么全废了?”
“可不是全废了!”赵老伯爷冷笑一声,“三根柱子满是窟窿,连立起来都做不到。工部那边瞒得紧,可京中官员谁不晓得?六吨黄铜啊,换算成新钱就是一千二百万枚,够寻常百姓过几辈子了。”
夏儒眉头微蹙,手指捻着胡须沉吟道:“这张锐轩先前颇得陛下信任,此次失利,怕是会让言官抓住把柄。只是……赵兄突然提这事,莫不是有什么打算?”
赵老伯爷端起茶盏抿了一口,目光沉了沉:“寿宁侯府仗着太后撑腰,什么也要吃独食,吃相也太难看了,我惠灵伯第一个不服他。
什么玩意,一个酸举人的底子而已,还有脸皮称猴,还想要公爵,看把他寿宁侯美的,能耐着。”
赵老伯爷放下茶盏,声音里带着几分狠厉,“夏兄你才是国丈,皇长子又嫡又长将来必定是皇太子!”
“可不敢这么说,陛下如今青春鼎盛,后宫还有几位妃子也有孕在身?” 只要朱厚照还没有宣布立太子,总是存在变数的。
赵老伯爷看着夏儒继续说道:“夏兄,咱是实在人,你想想在房陵的周家,当年有多风光,现在就有多落魄。他们张家不也是踩着周家长来的。”
一提到皇长子,夏儒脸色终于绷不住了,这次皇后夏氏被陛下训斥,皇长子移宫,夏儒竟然事后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,最后是英国公放出来的消息,显然是有人提前得到了消息之后又封锁了消息。
夏儒也是大怒,身为皇后家族,夏儒还没有吃过这么大亏。最后调查结果指向寿宁侯府,是寿宁侯府封锁了消息导致的结果,张家人欺人太甚。
夏儒一拍桌子,桌子的茶盏一阵啪啪作响:“寿宁侯欺我太盛,赵老哥你说说看,要我怎么配合?”
赵老伯爷闻言心里苦笑,这个夏儒是真能忍,这都不出头。也罢,只要夏儒能站过来,就能拉拢到更多的人。
一连几天,张锐轩找了兵仗局等好些个铸造大工匠,都没有找到解决办法。
将铜重新熔化又铸了一根,还是废了,不成型。张锐轩心想早知道就向朱厚照推荐水泥柱子了,搞什么黄铜,太孟浪了。
果然钢筋混凝土成为后世建筑第一材料是有原因的。
外面的风声也是不可避免的传到张锐轩耳朵里面,大明果然是一个没有秘密的地方,封锁消息封锁了一个寂寞。
张锐轩顿时觉得汤丽说自己要把红玉,绿玉两个玉给自己开脸做妾室都不香了,没有碰她们。
张锐轩有些沮丧的来到永利碱厂。
刘蓉对于这件事也是有所耳闻,看到张锐轩的样子就知道,这位爷是来寻安慰的。
张锐轩冷声道:“陪我喝酒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