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锐轩刚踏进寿宁侯府大门,积雪在靴底碾出细碎的声响,管家李虎就急匆匆迎了上来,手里还攥着沾了雪沫的门籍,低声禀报道:“少爷,灵璧侯携夫人来访,已经在正厅候了快半个时辰了。”
张锐轩脚步一顿,眉梢微挑——灵璧侯汤绍宗是张锐轩的老丈人,不过灵璧侯府出手弄死了张锐轩的贵妾宝珠之后,两家就减少很多来往,很多时候都是两家礼节性的派管家问候。
今日灵璧侯汤绍宗带着夫人冒雪上门,显然不是寻常的寒暄。
张锐轩抬手掸了掸肩头的雪粒,沉声道:“知道了,备杯热茶,我这就过去。”
心里却暗忖:夏儒的事刚闹大,灵璧侯就来拜访,难不成是想借着姻亲关系探口风?还是说,老丈人也掺和进了荣光制衣厂的浑水,想找张家寻条退路?
穿过抄手游廊时,张锐轩瞥见正厅的窗纸上映着两道人影,隐约能听见低低的说话声。
张锐轩定了定神,推门而入,刚要开口见礼,就见灵璧侯汤绍宗站起身,脸上堆着几分不自然的笑意:“锐轩你可算回来了,老夫今日来,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。”
张和龄笑道:“他一个小辈,不需要多礼,没有礼貌,还不滚过来见礼。”
张锐轩目光掠过汤绍宗紧绷的指节,依言上前两步:“老大人大驾光临,倒是让小婿忘了礼数。”
汤绍宗没等张锐轩多寒暄,脸上那点不自然的笑意彻底敛去:“锐轩,老夫今日来就不绕弯了——庆阳伯求到府上,托老夫带个话。”
汤绍宗刻意顿了顿:“庆阳伯愿意服软,只要能平息此事,他甘愿辞去荣生纱厂和京师纺织厂的差事。”老夫是觉得,冤家宜解不宜结,得饶人处且饶人。
张锐轩也知道,大明流水的皇帝,打铁的勋贵,外戚更是你方唱罢我登场,各领风骚十数年。
陶然居内
灵璧侯夫人韦氏看着自己女儿汤丽:“难为我的儿了!姑爷难道为了那么一个贱胚子,还没有消气吗?为娘找他去。”
韦氏觉得这个张锐轩也太小肚鸡肠了,不就是一个侍妾吗?韦氏没有想弄死宝珠,就是想给她一个教训,让她知道尊卑,知道寿宁侯日后的主母是汤氏。
韦氏作势要起身,汤丽连忙拉住韦氏:“娘,您别去!”
汤丽垂眸避开韦氏的目光:“给他一些时间吧!”
韦氏冷哼一声道:“不行,你是为娘身上掉下来的肉,这小子欺人太甚,为娘不能让你守活寡!”
拉扯间,韦氏看到汤丽手上露出的两只“白银镯子”,心里更是泛起一股委屈,堂堂寿宁侯府就给两支“白银镯子”,连个金镯子都舍不得。
韦氏眼泪婆娑的掉了下来,委屈我儿了。
汤丽顺着韦氏的目光,知道母亲误会了,说道:“这个不是银的!”说着退下镯子给韦氏,“锐轩说这是铂金的,娘你带上试试。”
韦氏拿起镯子,冰凉的触感顺着手腕蔓延开,与寻常银饰的软绵不同,这镯子掂在手里分量更沉,表面泛着一层细腻的冷光,竟比黄金多了几分雅致。
韦氏将镯子凑到窗边亮处细看,连纹路里都没半点发黑的痕迹,不由愣住:“这……这就是铂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