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监虽然生理被阉割了,可是心理并没有被阉割,总之很复杂。
李贤回到矿场后还是觉得不保险,召集幕僚一起商议。
李贤刚踏进矿场后院的书房,就把随从都打发了出去,只留下三个跟了他多年的幕僚——管账的老周、跑商路的刘三,还有懂些律法的童生张能。
烛火摇曳着映在几人脸上,满室都是压抑的沉默,直到李贤把公文往桌上一推,沉声道:“二十五号张锐轩要来查账,胡公公那边虽应了托人,可我总觉得不踏实。你们说说,还有什么法子能保咱们周全?”
老周捏着算盘珠子,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:“大人,账目上的窟窿虽能补,可这些年给都司的‘补贴’、采办里的手脚,都是一笔笔记在暗账上的,真要细查,早晚得露馅。”
刘三也跟着点头:“是啊大人,张锐轩可不是一般人,他是寿宁侯世子,有经办过多个工坊,手下的账房也都是精兵强将?只怕周大哥的账……”
老周也沉默了 ,要是白银厂周边的账房做账水平,老周是丝毫不惧,可这是京师顶级豪门!
两人话音刚落,一直没说话的张能突然往前凑了凑,眼神里透着股狠劲,声音压得极低:“大人,依在下看,与其费心补账,不如……一把火烧了它!”
这话一出,书房里瞬间静得能听见烛花爆裂的声响。
李贤猛地抬头看向张能,手指攥紧了椅柄:“烧了?你疯了?账目是官物,烧了可是灭顶之罪!”
“大人息怒!”张能连忙解释,声音压得更沉,“咱们不用明着烧,就说是夜里走水。银矿这边天干风大,库房年久失修,走水本就说得通。
到时候只烧账目库房,别的地方不动,再让几个矿丁‘奋力救火’却没救下来,事后咱们再递个折子,就说天灾人祸,账目尽毁。张锐轩就算疑心,没了账目凭证,他拿什么查?”
老周听得脸色发白:“可……可万一朝廷要追查失火原因怎么办?要是查出是人为,那可比账目有问题更严重!”
“查不出的!”张能冷笑一声,“库房钥匙只有大人和我拿着,咱们提前在里面放些易燃的油布、旧纸,夜里让心腹趁着巡夜,悄悄点个小火星,风一吹,火一烧,什么痕迹都没了。
事后就说巡夜的矿丁发现时已经晚了,谁还能揪着不放?再说,白银厂地处边陲,朝廷本就不怎么上心,张锐轩就算想查,也未必能调得动人手细查——他总不能为了一堆烧没的账目,在这西北耗上几个月吧?”
刘三摸了摸下巴,琢磨着说道:“这法子虽险,可倒也是条路。只要火灭得干净,没留下把柄,张锐轩就算心里清楚,也只能认了。毕竟他刚上任,总不能一上来就说咱们故意烧账,传出去也显得他没本事。”
李贤坐在椅上,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,心里翻江倒海。
烧账是一步险棋,可若是不烧,账目中的猫腻一旦被张锐轩查出来,他李家在白银厂十几年的根基就全没了,甚至可能连累整个家族。
李贤抬头看向烛火,火光映在他眼里,闪着犹豫,也闪着狠厉。
“容我再想想。”李贤沉声道,“你们先下去,别走漏半点风声。张能,你去库房看看,琢磨琢磨怎么走水才像真的;老周,你再把账目理一遍,把最要紧的几笔暗账记在心里,万一……万一烧不成,咱们也好有个应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