毕竟相处了一年多了,三个人一路下来也算是融洽,给先帝奔丧时候两人都是有身孕一同遭受奔波之苦。
那个时候两个人如同亲姐妹一般,让张锐轩觉得自己能享齐人之福。
黎妈妈猛地抬起头,布满皱纹的脸上竟不见半分惧色,反而透着一股破罐破摔的坚定。迎着张锐轩冷得能结冰的目光,声音虽有些发颤,却字字咬得清晰:“世子爷这话问得蹊跷!
老奴也是当差二十多年,素来知道主子们的身子金贵,尤其是怀了孕的主子。
昨天日见侧夫人挺着大肚子在廊下走,风又大,老奴不过是热心肠,想劝她回屋歇着,免得受了寒。”
黎妈妈顿了顿,刻意拔高了些音量,像是要让门外的人也听见:“至于那安胎药洒了,是老奴手笨,端不稳碗。
侧夫人脚下滑了,是廊下青砖沾了药汁太滑——这些都是意外,哪里来的什么人指使?老奴一把年纪了,犯不着为了旁人,赌上自己和儿子的性命!”
“你个老腌臜货,安胎药是给谁的?安然居谁需要安胎药。说,说不出来了,少爷把你剁碎了喂狗。”张锐轩也是大怒,死到临头了,还想倒打一耙,给老子头上泼脏水。
张锐轩往前踏了两步,青衫扫过地上的枯草,带起一片细尘,眼底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:“安胎药?你倒说说,安然居住的哪房主子需要安胎药?”张锐轩记得很清楚,国丧几个月了都没有碰过一个妻妾。
黎妈妈脸色猛地一白,方才那股破罐破摔的劲儿瞬间泄了大半,嘴唇哆嗦着,眼神慌乱地往墙角瞟:“是、是老奴记混了……,不是安胎药,是……”
“说不出来了吧!说,谁是主谋,”张锐轩再次呵斥道。
“说不出来了吧!”张锐轩的呵斥像惊雷般炸在柴房里,张锐轩上前一步,靴底碾过地上的枯草,发出细碎的声响,却更添了几分压迫感,“方才还说自己‘热心肠’送安胎药,如今连送的是什么药、该送哪院都答不上来,还敢嘴硬说没人指使?”
黎妈妈被张锐轩逼得缩在木桩后,双手死死绞着衣角,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。
黎妈妈张了张嘴,喉咙里像堵了团棉絮,半晌才挤出几句含混的话:“是、是补药!老奴是给侧夫人送补药的!近来天凉,想着给侧夫人补补身子……”
张锐轩摇了摇头,算了,本世子不想知道背后主谋了。
张锐轩通知陶然居全部丫鬟和仆妇来到陶然居正房前大院,宣布:“黎妈妈谋害少主未遂,重打100棍,驱逐黎妈妈一家出寿宁侯府,前往北克庄当庄奴。”
黎妈妈闻言大叫说道:“我是少夫人的陪嫁,世子你不能这样对我。”
木棍落在皮肉上的闷响,在陶然居正房大院里一声声炸开,混着寒风卷过的呜咽,听得围观的丫鬟仆妇们个个垂首屏息,连大气都不敢喘。
黎妈妈起初还能扯着嗓子哭喊求饶,骂着“张锐轩你不分青红皂白”
“少夫人不会饶了你”,可打到第十棍时,哭声就弱了下去,只剩断断续续的痛哼,到第二十棍,突然身子一软,脑袋歪向一边,再也没了声息。
金岩快步上前,手指探了探黎妈妈的鼻息,又摸了摸脖颈的脉搏,随即转身躬身,声音低低地禀报道:“少爷,人……已经没气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