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锐轩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男女大防,一脚踹开产房的门,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。
一眼看见汤氏面色惨白地躺在产床上,鬓边的碎发全被冷汗浸透,嘴唇咬得青紫,连哼唧的力气都快没了。
一个医女正跪在床边满头大汗地施针,见张锐轩闯进来,吓得手一抖,银针差点扎偏。“世子爷!产房污秽,您怎能……”
“滚开!”张锐轩一把将医女搡到旁边,声音因暴怒而嘶哑,“废物!一群废物!”张锐轩抓起桌上的药碗狠狠砸在地上,瓷片溅得到处都是。
汤氏费力地睁开眼,看见张锐轩时,虚弱地扯了扯嘴角:“别……怪她们……”
张锐轩心口一揪,赶紧握住汤丽冰凉的手,声音陡然软了:“我不怪你,你撑住,一定要撑住!”
张锐轩扭头冲门外嘶吼,“快!备快马!去京师制造总局!把李晓山大夫给我请来!”危急时刻,张锐轩才不管什么男女大防,还是先救命吧!
门外的家丁哪敢耽搁,连滚带爬地冲进风雪里。张锐轩紧攥着汤氏的手,掌心的汗混着手里的冷汗,黏得发慌。
张锐轩大声吼道:“家里是没有买不起煤吗!去告诉锅炉房,把炉火给我烧旺一点。”
汤氏听到“李晓山”三个字,原本涣散的眼神猛地聚起一点光,用力抽回手,虚弱却坚定地摇头:“不……不要让李大夫来……”
“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些!”张锐轩急得额头青筋暴起,又想去握汤丽的手,却被汤丽偏开。
汤丽喘着气,嘴唇翕动着,声音轻得像羽毛:“我是……是张家妇……哪有……哪有让外男进产房的道理……传出去……你和孩子……都要被人戳脊梁骨……”
汤丽的视线扫过满室女眷,最终落回张锐轩脸上,眼里竟泛起一丝执拗的红:“我……我撑得住……让她们……让她们再试试……若真……真保不住……”
汤丽顿了顿,喉间涌上腥甜,“保孩子……”
张锐轩只觉得喉咙被什么堵住,又酸又涩。张锐轩知道汤丽的性子,看似温婉,骨子里却比谁都认死理——那些刻在骨子里的规矩,比刀子还锋利,早就在心里扎了根。
“什么外男内男的!”张锐轩红着眼低吼,“活命最大!你要是没了,就什么都没有了,听话,就让李大夫进来,李大夫是妇科圣手,他有办法的!”
可汤氏只是闭紧眼,咬着牙不肯松口,连呼吸都带着抗拒的颤抖。
旁边的医女们面面相觑,谁也不敢出声——这等时候,一边是世子爷的急命,一边是夫人的死倔,她们夹在中间,什么也做不了,只能干着急。
张锐轩见汤氏牙关紧咬,脸色已白如纸,知道再耗下去就是两条人命,只能自己上了。
该死的,搞不好就要背负两条人命,张锐轩转身冲到桌边,抓起桌上的刮胡刀,清理手上汗毛,这个时候可没有无菌手套,又抄起旁边消毒用的酒精,只能如此了,没有别的办法。
几个太医院来的医女都吓傻,张锐轩是传授过侧切技术,不过京师的稳婆都认为张锐轩那是瞎猫碰上死耗子,后来也有稳婆征求过家属意见。京师切了几十个只是救活了三个产妇,成功率非常低,孩子倒是活了。只是作为保孩子的一个手段。
“还不过来帮忙!按住她的四肢!”张锐轩低吼一声,眼神里是破釜沉舟的狠厉,张锐轩伸手给汤丽嘴里塞入一块毛巾。
医女们被张锐轩这副模样惊得连连后退,然后又手忙脚乱的过来抓住汤丽的四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