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琳儿仰着泪脸,发髻散乱,珠钗歪在一边,“那个张世子和许文林陷害忠良,还杀了我们王家几十口家丁!这分明是借故屠戮良民,爸您要是不管,这延安府还有您说话的地方吗?”
王琳儿偷瞥了眼一旁脸色铁青的仇虎,这件事只要公公仇荧愿意出手,总是能大事化小,小事化了,王琳儿摸摸自己肚子,自己肚子里面怀的可是仇家的骨肉。
仇荧眉头拧成个疙瘩,一脚甩开王琳儿的手,沉声道:“糊涂!”
仇荧刚从汪直那里得了信,崔王两家的罪名早已坐实,这时候往前冲就是自寻死路。可看着王琳儿哭得几乎背过气去,再瞅瞅旁边攥着拳头的仇豹,心里的火气也上来了。
“王家崔家的事,轮不到你们瞎掺和!”仇荧一脚踹在仇豹腿弯,“还不把你媳妇拉起来?真要闹到府衙去,先掉脑袋的就是你们俩!”
王琳儿却不肯起,反而更是泪流满面说道:“爸!我们王家世代忠良,凭什么任人宰割?我娘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,我……我也不活了!”
“来人!笔墨伺候!”仇荧怒吼一声,唾沫星子溅在王琳儿脸上,“仇豹,今儿个就休了你媳妇,即刻送回延长王家去!”
王琳儿哭声戛然而止,愣在原地,像是被抽走了魂魄。不敢置信地望着仇荧,嘴唇哆嗦着:“爸……您说什么?”
仇豹也急了,往前一步想说什么,却被仇荧眼刀劈了回去:“怎么?老子的话不管用了?”
仇荧一把夺过亲卫递来的纸笔,塞进仇豹手里,“写!就说王家勾结反贼,祸乱地方,仇豹不敢要这等不忠不义家族之女,即日起恩断义绝,休书为证!”
仇豹攥着狼毫笔的手青筋暴起,看看哭得撕心裂肺的王琳儿,又看看脸色铁青的父亲,喉结滚动半晌,终究是把笔重重摔在地上:“爸!琳儿不知情!她也是被蒙骗了啊!而且琳已经有身孕了。”
王琳儿十四岁就嫁给仇豹,三年了才有第一胎,仇豹有些不忍心。
就在这个时候,军营外面,王雨的声音响起,锦衣卫办案:“缉拿反贼之后王琳儿和崔婉儿!”
“锦衣卫办案!闲人退避!”王雨的声音阴冷,带着锦衣卫特有的肃杀之气穿透营门,“奉汪公公令,缉拿反贼余孽王琳儿、崔婉儿,胆敢阻拦,以同党论处!”
话音未落,营门两侧已闪出百十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,腰佩绣春刀,手中持短燧发枪,刀鞘碰撞声在寂静的营前格外刺耳。
王雨提着刀走在最前,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王琳儿,又瞥了眼帐口脸色煞白的崔婉儿,嘴角勾起冷笑。
仇荧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暗道不好。
汪直这是连收尾都算好了,竟直接派人过来拿人了,显然是没打算给仇家留半分转圜余地。
衡量一下,仇荧猛地转身,厉声道:“仇豹,还愣着干什么?把你媳妇交出去!”
王琳儿这才回过神,死死抱住仇豹的腿,哭喊着:“当家的救我!我真的不知情啊!我肚子里还有仇家的骨肉啊!”
仇豹脸色涨得通红,一边是挺着肚子哭嚎的妻子,一边是父亲冰冷的眼神,还有外围虎视眈眈的锦衣卫,双手攥得指节发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