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鸨拿起银票晃了晃,语气带着几分委屈:“红绸这丫头模样周正,性子又温顺,再过两年就能成楼里的顶梁柱,如今就这么赎出去,奴家这十年心血岂不是打了水漂?”
张锐轩抬眼看向老鸨,目光沉静如水:“老鸨是个精明人,该知道什么钱能赚,什么人惹不起。红绸留在这里,是福是祸还未可知,昨日赵继业那伙人虽走了,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回头拿她撒气?”
老鸨脸上的肉猛地一抽,手里的银票差点没拿稳。
正踌躇间,柳大家掀帘进来,见状忙打圆场:“世子爷息怒,妈妈也是一时糊涂。红绸能得公子体恤,是她的造化,咱们哪能拦着?只是妈妈想着十年拉扯不易,一时嘴快罢了。”
柳大家说着朝老鸨使了个眼色,又对张锐轩福身道:“世子爷放心,身契这就取来,绝不敢多要一分银子。只是红绸这孩子命苦,往后还望世子爷多加照拂。”
老鸨这才回过神,忙不迭点头:“是是是!柳大家说得是!奴家这就去拿身契,一分不多要,一分不多要!”说着转身就往库房跑,那慌张模样,哪还有半分刚才讨价还价的底气。
柳大家望着老鸨的背影,无奈地对张锐轩道:“让世子爷见笑了,妈妈就是这点小性子。”
张锐轩淡淡颔首:“无妨。尽快办妥便可。”张锐轩心里清楚,对付这等趋利避害的人,无需多费唇舌,点透利害便足够了。
柳大家见张锐轩神色平静,便柔声道:“世子爷稍候,妈妈去取身契,红绸那边也得拾掇拾掇,总不能就这么素着身子走。
左右还有些时辰,不如移步到我房里坐坐?那里清净,我泡壶今年的新茶,给世子爷解解乏。”
张锐轩略一沉吟,点头应道:“也好。”
柳大家引着张锐轩穿过回廊,往后院自己的住处去。房间果然雅致,临窗摆着一张梨花木桌,上面放着套青瓷茶具,墙角的博古架上摆着几件素净的瓷瓶,倒不像青楼女子的住处,反倒有几分书香门第的清幽。
“世子爷请坐。”柳大家亲手为他斟上茶,茶汤清亮,带着淡淡的兰花香,“这是今年龙井新茶,托人从江南捎来的,世子爷尝尝。”
柳大家将茶杯轻推到张锐轩面前,指尖拂过桌面的茶渍,忽然屈膝福了福身,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温婉:“世子不如让奴家为您跳一支舞?”
说完,不等张锐轩回应,柳大家已转身取过墙上挂着的长绸,赤足踏上房间中央的空地。窗外的日光斜斜照进来,落在素色的裙裾上,竟泛出一层柔和的光晕。
柳大家的长绸正舞到极致,如流云绕身,忽然一个旋身收了势,赤足轻点地面,带起一阵淡淡的香风,径直走到张锐轩面前,眼波如浸了春水,带着几分迷离。
不等张锐轩开口,柳大家忽然俯身,双臂轻轻一扬,长绸滑落在地,双手顺势攀上了张锐轩的脖颈,指尖微凉,轻轻蹭过衣领下的肌肤,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颤抖。
“世子爷……”柳大家的声音压得极低,像羽毛搔过心尖,吐气如兰,“方才那舞,入得了您的眼吗?还是说……奴家这副模样,不及红绸半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