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佑樘笑道:“爱卿想法很好,回去写个折子上来吧!”
第二天张锐轩写了一个《军衣改制疏》递了上去。
乾清宫内,朱佑樘将张锐轩所呈的《军衣改制疏》重重拍在御案上,宣德炉飘出的龙涎香混着朱砂墨气在殿内萦绕。
朱佑樘扫视阶下神色各异的阁臣与尚书:诸位爱卿,这折子写得字字见血,却也动了太多人的命脉。朕倒要听听,是利大还是弊大?
内阁首辅李东阳拈着花白胡须,率先打破沉默:陛下,将绿色定为军中禁色,虽能断了贪腐者转卖之路,可民间染坊、布商怕是要怨声载道。且这一物一码之法,需耗费大量人力登记核验,恐生新的弊端。李东阳袖中暗藏着江南布商联名送来的拜帖,此刻正硌得掌心发烫。
次辅刘健却上前一步,蟒袍玉带随着动作轻响:“李阁老此言差矣!九边将士冻死冻伤的折子堆在通政司,再不整治,军心必乱!张锐轩之策虽激进,却能让贪腐者无所遁形。何况这个编码按照卫,千户所,百户所编号,一目了然”
按照张锐轩设计,头四位作为卫所编号,中间两位是千户所,然后两位是百户,然后是年份四个编码,然后是四位数唯一码,最后三位是厂家和批次号。
刘健想起去年山西巡抚冒死送来的密信——某守备竟用麻絮混着芦苇充作棉衣棉絮,气得浑身发抖。
兵部尚书重重叹了口气:“若按此策,各卫所指挥使需对军衣下落全权负责。可边境战事频仍,将士衣物磨损、遗失在所难免,到时候动辄问罪,恐寒了武将之心。”
户部尚书韩文捏着疏中“设立军衣验查司,所需银两用贪腐抄家之资填补”的字句,眼中精光一闪:“依臣之见,此法可行!但需补充一条——各州县赋税中拨出专款,成立‘军衣专项银库’,如此方能确保物料、人工无缺。”
韩文算盘打得极精,若能借机整顿贪腐,户部每年能省下百万两开支。
徐文渊一直沉默不语,此刻突然轻笑:“诸位只看到难处,却忘了陛下的深意。”徐文渊抬眼望向龙椅上的朱佑樘,“军衣改制看似小事,实则是关系每个九边战士的心”话音未落,李东阳脸色骤变,其他大臣也瞬间明白了其中关节。
朱佑樘微微点头:“徐卿一语中的!朕意已决,三日后早朝便颁旨推行。李卿,你领内阁速拟细则。”
朱佑樘目光如刀,“谁敢从中作梗,休怪朕的雷霆手段!”
圣旨颁下的当夜,京城望月楼——往日高朋满座的酒楼雅间,此刻挤满了骂骂咧咧的官员与商贾。
吏部员外郎攥着密信拍案而起:“这张锐轩分明是要将我们连根拔起!断人财路,军绿色禁染,朝廷银子,自古不都是如此办事,十两银子能有一两到了那些大头兵手里就是老爷们仁慈。”
不是大家想不到这个方法,只是这个方法一出,谁也贪不到钱了,千里做官难道真的是为了给老百姓做主,那还不如回家卖红薯。
江南布商连夜组成的船队在运河上逆流疾行,船舱里塞满了黄白之物。
为首的老掌柜对着船头的神像祷告,咬牙切齿道:“若能扳倒这小子,便是把家财散尽也值!”他们不知道,此刻锦衣卫的飞鱼服正隐在河岸芦苇丛中,将船队动向密报东厂。
九边重镇的总兵府内,烛光彻夜未熄。大同总兵将茶盏狠狠砸向地砖:“好个衣服遗失就问罪指挥使!老子在沙场上拼杀,还要给件破衣裳担性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