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月三日 宣武门
烈日炙烤着柏油马路,空气中蒸腾着令人窒息的热浪。周家数十口人挤在一长串的囚车里,车轮碾过平坦的路面。
庆云侯周受蜷缩在囚车角落,曾经华丽的锦袍早已被扯得破烂不堪,脸上满是淤青与尘土。
周受望着巍峨的宣武门城楼,从未想过自己会经过这道门。一旁的弟弟周彧双眼无神,喃喃自语:“怎么会这样……怎么会……”
周受突然暴喝打断弟弟呓语:“成王败寇而已,有什么好抱怨的!”周受脖颈的枷锁随着动作发出刺耳声响,布满血痕的手指死死攥住囚车木栏,“当年父亲教我们骑射时就说过,弓弦一旦拉开,哪有回头的道理?”
押送的衙役们手持水火棍,不断呵斥着囚车中的众人:“老实待着!别磨蹭!”
队伍缓缓前行,沿途百姓围观看热闹,指指点点,有人窃窃私语,有人发出嘲讽的笑声。
囚车刚出宣武门,天空突然乌云密布,狂风骤起。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,很快便化作倾盆大雨。周受任由雨水冲刷着脸庞,心中满是不甘与绝望。
周受知道,这一去,周家的辉煌彻底覆灭,等待他们的将是房龄县的荒凉之地,以及永远无法翻身的命运。
周成也在囚车之中,面容枯瘦,不复当初的贵公子模样。
张锐轩也驱车来到宣武门,算是给周成送别了。
周成的囚车缓缓经过张锐轩的马车跟前,金岩递给差役几两碎银子。“大哥,行个方便吧!”
差役接过碎银子,在手中掂了掂,将囚车停了下来:“说快点,我们赶时间。”
周成猛地扑到囚车栏杆上,铁锁链哗啦作响,凹陷的眼窝里燃烧着仇恨的火焰,死死盯着马车里悠然品茶的张锐轩,声音嘶哑如破锣:“张锐轩!你这卑鄙小人!如今踩着我们的尸骨往上爬,就不怕遭报应吗?”
周成始终认为,不是当年周家出面张锐轩根本没有足够的资金拿下开平煤矿。当年三万两资金周家和周家的盟友就出了4千两之多。
张锐轩虽然号称出资8千两,但是周成看过账目支出,账上最少时候都有9千两,有没有那八千两都不影响,张锐轩根本就没有出钱。
张锐轩慢条斯理放下茶盏,指尖拂过鎏金茶托,唇角勾起一抹冷笑:“周公子,这话可就没意思了。我和你们是不一样的,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上。”
张锐轩坐在一个园墩子上,雪白长衫纤尘不染,与囚车里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,“当年你们周家把持盐铁,可曾想过给旁人活路?你心里只有自己家族,何曾想过国家的未来。”
张锐轩心想穿越而来就是要解决国家的贫穷落后,要用大明的铁为大明的犁获得土地。
雨幕中,周成突然仰天大笑,雨水混着眼泪顺着下巴滴落:“千百年了,大家不都是如此,谁管那些贱民死活,他们本就贱民,有口吃得不就可以了!”
“你们管不了的我管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