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月二十二日寅时三刻,天还未亮,紫禁城便已灯火通明。
朱佑樘身着素色常服,在一众大臣簇拥下乘辇出宫。车驾行至天坛,晨雾中隐隐传来诵经声,却难掩空气里浮动的紧张气息。
刚踏入斋戒宫,朱佑樘便蹙起了眉。与往日清净肃穆不同,几个锦衣卫正举着燃烧艾草到处行走,青烟袅袅中。“这是何缘故?”朱佑樘冷声质问。
“回禀陛下,不知道什么原因,今天蚊虫比往日多了好多,臣等熏一熏艾草,陛下斋戒时候也有舒服一点。”为首一个锦衣卫答道。
这个时候一旁的马文升立刻出列,故做痛心疾首道:“许是陛下忧民之心感天动地,连蚊虫都甘愿受刑,以替百姓承受旱魃之苦!”
此言一出,随驾大臣又是纷纷附和,御史们更是高呼陛下仁德。圣天子感天动地,此次祈雨必成,朱佑樘神色稍缓,却未注意到马文升与周受交换的眼神。
入夜,斋戒宫愈发闷热,朱佑樘独自在殿内跪祷,汗水浸透衣襟。蚊虫如飞俄扑火一样来,在朱佑樘脖颈、手臂上叮出大片红肿,侍卫们虽心急如焚,却碍于斋戒规矩不敢靠近。
朱佑樘在斋戒宫苦苦的支持了三天,支撑着疲惫的身躯完成了祈雨仪式,拖着沉重的身躯回到乾清宫时,暮色已悄然笼罩宫阙,可是,接下来几天还是没有雨水。
自从斋戒宫回来之后,朱佑樘的状态就不怎么好。朱佑樘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,被蚊虫叮咬三天,一直没有睡觉,身体已经非常虚弱。
朱佑樘斜倚在乾清宫龙榻上,望着窗外依旧是艳阳高照,正当朱佑樘强撑身体批阅奏折时。
太子朱厚照也是忧心父皇身体,一有时间就来看望父皇。
门外的两个小太监在小声的嘀咕:“听说了没有,这次天不降雨,乃因陛下宠幸奸佞,天降异象示警!”
“不能吧!陛下一直都很仁慈。”
“那是以前,这几年陛下早已不是那个陛下,一直听信小人之言,不听朝中大臣言,才会有这一场干旱。”
朱厚照听到两个小太监在议论祈雨失败,就气不打一处来。自古祈雨就是做给天下万民看到,朱厚照就不相信皇帝祈雨能比道士还有用,那么多道士那么多次祈雨都没有一滴雨下来。
朱厚照呵斥到,“你们两个是哪个宫的,乾清宫重地岂容你们乱搅舌根,金瓜武士何在,拉出去打死他们。”
朱佑樘看向怀恩:“说,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朕,外面发生了什么?”
怀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衣袍下摆铺散在青砖上,额头顶着冰凉的地面:“陛下保重龙体!龙体要紧,都是一些无知贱民,不知道体谅君父之苦。”
马文升率一众御史跪在午门外,涕泪横流地恳请朱佑樘“顺应天意”。
为首的给事中举着笏板高声喊道:“陛下厉行新政,苛责百官,王春更是在西北兴大狱!如今大旱不止,分明是上天警示,若不立即大赦天下、召回王春、废止新政,恐有亡国之祸啊!”
朱佑樘听到午门外的声音传来后,怒急攻心昏了过去。
怀恩声嘶力竭的呼喊在乾清宫内炸开,殿外的太监们如惊弓之鸟般四散奔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