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摔...摔了一跤。”宋大志不敢说真话,不想让妻子担心。话刚出口,又是一阵剧烈咳嗽,暗红血沫溅在妻子素色衣襟上。
刘氏哪里肯信,转身就要去请大夫,却被宋大志攥住手腕。
宋大志疼得眼前发黑,仍强撑着挤出笑:“不打紧,睡一觉就好了...”
话音未落,一阵眩晕袭来,重重栽倒在粗布草被上。
这个时代穷人是用不起棉被的,只能将稻草(麦草)打烂做成被子。
刘氏举着油灯凑近,见丈夫额角肿起鸡蛋般大小的包,嘴角撕裂的伤口还在渗血,眼泪啪嗒砸在宋大志手背上。
刘氏咬着嘴唇转身,摸出压箱底的碎银子,却听身后传来宋大志微弱的呢喃:“别…别声张…,我扛的住,死不了。”
窗外夜风扑进半开的窗棂,宋大志蜷缩在薄被里,听着妻子赤脚踩在青砖地上的声音渐远,恍惚想起白日里那锭烫手的银子。
此刻肋下剧痛如蚁噬,宋大志终于明白,自己攥住的不是白花花的银锭,而是催命的符纸。
第二天,宋大志就起不来了,刘氏安抚好了几个孩子之后,只能去请大夫。
宋大志一家只有宋大志一个壮年劳动力,最大一个女儿宋意儿才十岁,还有一个五岁儿子和一个襁褓中儿子,还有一个老娘李氏。
李氏看到儿子这样也不知所措。李氏年轻时候在大户人家做工,好不容易积攒下来一些银钱,哪里知道会出了这么一档子事。
大夫来了之后,号完脉,将脉枕往藤椅上一推,蘸着唾沫翻完医书,毛笔在药笺上沙沙作响:“当归三钱,黄芪五钱,田七三钱,加上其它的林林总总,开了十几种。”
只是,大夫说到这里欲言又止。
刘氏眼泪汪汪的看着大夫。
大夫说道这些都好说:“老夫药房都有,不值几钱银子,只是这个人参,最好是高丽参,这个朝廷管制药,需要娘子另外想办法了。”
大夫见刘氏攥着药方的手指发白,语气缓和几分,“若是抓不齐,就先捡前面的熬着吃,只是……这个……效果!”话未说完,竹帘掀起的响动惊得众人一颤。
刘氏攥着碎银子的掌心已经汗湿,那些散碎的银角在她手心里硌出青白的印记。
刘氏心里闪过无数念头,最后只能只能咬咬牙,只能去求那个人了。
刘氏抬头问了一下大夫,“人参怎么用?”
大夫脑中闪过一丝诧异,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家庭还能有办法搞到人参。其实这个大夫并没有把握,应该说是束手无措,毫无办法。
只是胡乱的开了一些药,卖一点钱。之所以开人参那就是试探一下病人家底。
能有人参的话后面必然会有大人物,大人物接手自然会有高明医生,自己就可以脱身,没有的人参的话,最后死了也是药不齐,不是自己医术不行。
刘氏送别大夫后,回到家中吩咐女儿宋意儿照顾好两个弟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