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炎在漆黑狭窄的通道里往前挪着，感觉自己的肋骨都要被两侧的岩石挤得变了形，每动一下，胳膊肘和膝盖就会撞到坚硬的石壁，疼得他龇牙咧嘴却又不敢出声，只能憋着气闷哼。他这体型本就不算纤细，在这种仅容一人爬行的通道里简直是遭罪，肚子被挤得鼓鼓的，像是塞了个没吹气的猪膀胱，连呼吸都得小心翼翼，生怕吸多了气把自己撑得卡在中间动弹不得。
“我说墨渊啊，”林炎实在忍不住，压低了声音，气音从喉咙里挤出来，“你说这通道到底有多长啊？我这膝盖都快磨出茧子了，再这么爬下去，回头怕是得拄着拐杖走路，到时候别说打怪了，怕是连追只兔子都追不上。”
前面的墨渊没回头，只是闷闷地传来一句：“闭嘴，保存力气。”他的声音在通道里撞出细微的回声，听起来有点发闷，像是隔着层湿棉被说话。林炎能想象出他此刻皱着眉的样子，大概是觉得自己太吵了。
旁边的苏清月倒是没嫌他烦，只是轻声提醒：“通道壁上有碎石，小心刮到衣服。”她说着，自己先抬手拨开了一块突出来的尖石，那动作轻盈得像只在石缝里钻行的松鼠，一点没受这狭窄空间的影响。
林炎瞅着她灵活的样子，心里有点不平衡，嘟囔道：“还是苏姑娘你身手好，我这笨手笨脚的，刚才差点被一块石头勾住裤腿，差点把裤子扯破了。你说这裤子要是破了，露着个屁股在通道里爬，多丢人啊，传出去我林炎的脸往哪儿搁？”
石老头跟在最后，喘着粗气，每爬一下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，听到林炎的话，忍不住咳嗽着劝：“小炎啊，别贫了，省点劲儿吧，我这老骨头都快散架了，说不定爬着爬着就爬不动了，到时候还得靠你们拉我一把呢。”他的声音里带着点疲惫，还有点担心，“这通道黑灯瞎火的，谁知道前面有啥啊，万一冒出个啥毒虫猛兽，咱连个躲闪的地方都没有。”
“石老头你别乌鸦嘴啊，”林炎赶紧打断他，“咱刚躲过一劫，运气总不能这么背吧？再说了，有苏姑娘在呢，她箭术那么厉害，就算真有啥毒虫，一箭就能钉在墙上，保管让它连动都动不了。”
苏清月被他夸得有点不好意思，脸颊在夜明珠微弱的光线下泛起一点红，轻声道：“我也不是什么都能应付的，这通道里要是有那种会钻地的毒虫，我这弓箭怕是也派不上用场。”
“那不是还有墨渊嘛，”林炎倒是想得开，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，“墨渊的冰焰厉害，真有毒虫，直接冻成冰疙瘩，到时候敲碎了扔出去，还能当暗器用。”
墨渊在前头终于忍不住回了句：“你要是再说话，我就把你冻在这儿，让你自己慢慢爬。”
林炎赶紧识趣地闭了嘴，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嘀咕，这墨渊真是越来越没情趣了，一点玩笑都开不得。他继续往前挪，膝盖蹭过石壁，发出“沙沙”的声响，在这安静的通道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爬着爬着，林炎突然感觉脚下碰到了个软乎乎的东西，吓了他一跳，猛地缩回脚，差点撞到前面的苏清月。他屏住呼吸，借着夜明珠的光往下看，只见一只巴掌大的虫子蜷缩在那里，身体圆滚滚的，像个黑色的球，身上还长着细密的绒毛，此刻正一动不动，不知道是死是活。
“咋了？”苏清月回头看他，夜明珠的光打在她脸上，能看到她眼里的疑惑。
“有……有虫子，”林炎的声音有点发颤，他天不怕地不怕，就怕这种软乎乎的虫子，“挺大个的，黑不溜秋的，还长毛。”
苏清月凑近看了看，轻轻“哦”了一声：“这是缩成球的潮虫，没毒的，别怕。”她说着，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那虫子，那虫子果然动了动，慢慢舒展开身体，露出好多条细腿，然后慢悠悠地爬向石壁的缝隙里不见了。
“你看，没事吧，”苏清月转过头继续往前爬，“这种虫子只吃腐叶，不伤人的。”
林炎看着虫子消失的方向，咽了口唾沫，感觉后背有点发凉：“虽说没毒吧，但这么多腿，看着也膈应人啊。万一爬到我身上，我怕是得跳起来喊娘。”他一边说一边赶紧往前挪了挪，像是怕那虫子又爬出来追他似的。
石老头在后头喘着气笑：“你这小子，刚才还吹牛不怕呢，一只潮虫就把你吓成这样。”
“这能一样吗？”林炎不服气地辩解，“打架我不怕，可这虫子悄无声息的，冷不丁碰到，谁受得了啊？就像你走夜路，突然被人拍了下肩膀，不也得吓一跳？”
正说着，前面的墨渊突然停下了动作，通道里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。
“咋了？”林炎赶紧问，心跟着提了起来。
墨渊侧耳听了听，声音压得极低：“有声音。”
林炎和苏清月、石老头都瞬间安静下来，屏住呼吸仔细听。果然，从通道前方传来一阵“窸窸窣窣”的声响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，声音很轻，但在这寂静的通道里却异常清晰，一下一下，像是爬在人的心脏上。
“是……是啥啊？”林炎的声音有点发紧，刚才那潮虫带来的膈应还没散去，又来这么一出，让他心里直发毛。
苏清月从怀里摸出了弓箭，搭箭拉弦，夜明珠的光被她往前方挪了挪，照亮了前面不远的通道。光线所及之处，能看到通道壁上有不少细小的划痕，像是被什么东西的爪子抓出来的。
“像是爪子刮擦石头的声音，”苏清月的声音也透着警惕，“大家小心点，可能是某种穴居的野兽。”
“野兽？”林炎心里更慌了，“这通道这么窄，它要是堵在前面，咱不就成了瓮中之鳖了？进不能进，退不能退，只能等着被它啃啊？”他越想越怕，忍不住往旁边缩了缩，结果胳膊肘撞到石壁，疼得他差点叫出声，赶紧捂住嘴。
墨渊没说话，只是缓缓抬起手，掌心泛起淡淡的冰蓝色光芒，冰焰在他掌心跳动，虽然光芒微弱，却带着一股寒意，让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冷了几分。他往前慢慢挪了挪，每一步都格外小心，夜明珠的光跟着他往前移，照亮了更多的通道。
那“窸窸窣窣”的声音越来越近了，还夹杂着一种类似“嘶嘶”的吐息声，听得人头皮发麻。林炎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像打鼓，手心都冒出了汗，紧紧攥着怀里的雪灵鼠，雪灵鼠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，缩成一团，瑟瑟发抖。
突然，前面的光线里闪过一道黑影，速度极快，“嗖”地一下从通道顶上窜了过去，带起一阵风，吹得林炎的头发都飘了起来。
“什么东西！”林炎吓了一跳，差点喊出声。
苏清月的箭跟着那黑影射了出去，“噗”的一声钉在了通道壁上，却只射中了一块掉落的碎石，那黑影已经没了踪影。
“速度很快，”苏清月皱着眉，重新搭箭，“看体型不大，像是某种蜥蜴或者……蛇？”
“蛇？”林炎的脸瞬间白了，他最怕的就是蛇，不管有毒没毒，光那滑溜溜的样子就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，“别别别，可别是蛇啊，长虫这玩意儿，看着就瘆人。”
墨渊往前又挪了一段，冰焰的光芒照亮了前方一个稍微宽敞点的拐角，他停在拐角处，低声道：“在那儿。”
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，只见拐角后面的石壁上，贴着一只巴掌大的东西，身体扁平，颜色和岩石差不多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，它的爪子紧紧扒着石壁，正吐着分叉的舌头，眼睛在暗处闪着幽绿的光。
“是岩蜥，”苏清月松了口气，放下弓箭，“这种蜥蜴没毒，就是速度快，以岩壁上的苔藓为食，不伤人的。”
林炎这才看清，那岩蜥的爪子确实和刚才看到的划痕吻合，心里稍稍安定了些，但还是有点怕：“那它跑啥啊？被咱吓着了？”
“可能是被我们的动静惊到了，”苏清月解释道，“岩蜥胆子小，一有响动就会躲起来。”
正说着，那岩蜥突然动了，又“嗖”地一下窜进了前面的黑暗里，消失不见。那“窸窸窣窣”的声音也跟着远了。
“行了，没事了，”墨渊收回手，冰焰散去，“继续往前爬吧。”
林炎松了口气，感觉后背的汗都快把衣服湿透了，他抹了把脸，嘟囔道：“这通道真是不省心，一会儿潮虫，一会儿岩蜥的，再这么下去，我心脏都得练出肌肉来。”
石老头在后头喘着气接话：“总比遇到影阁的人强，好歹这些小东西不杀人啊。”
“那倒是，”林炎点点头，又开始往前挪，“还是石老头你说得对，只要不是影阁那些追命的，啥虫子蜥蜴的，咱都能应付。”
爬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，通道似乎变得稍微宽敞了一点，虽然还是只能爬行，但至少不用再担心肚子被挤扁了。林炎正觉得轻松了点，突然听到前面传来“滴答、滴答”的声音，像是水滴落在水洼里的声音。
“前面有水？”林炎眼睛一亮，他早就渴得嗓子冒烟了，“墨渊，前面是不是有水源啊？”
墨渊没说话，只是加快了爬行的速度，夜明珠的光往前延伸，果然，前面不远处的地面上有一汪水洼，水洼不大，水面平静，还泛着淡淡的光泽，看起来很清澈。
“真有水！”林炎喜出望外，也顾不上膝盖疼了，加快速度往前挪，“可算能喝点水了，再渴下去，我这嗓子都能冒烟了，到时候说话都得沙哑，多影响我英俊的形象。”
苏清月也跟着加快了速度，她回头对石老头说：“石前辈，前面有水，到了那儿歇会儿，喝点水。”
石老头点点头，喘着气应道：“好，好，歇会儿，老头子我实在爬不动了。”
很快，几人就爬到了水洼边，墨渊率先停下，蹲在水洼旁，用手掬起一捧水，凑到嘴边尝了尝，然后点了点头：“水是干净的，可以喝。”
林炎赶紧凑过去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，双手掬起水就往嘴里送，冰凉的水滑过喉咙，瞬间缓解了干渴，他一口气喝了好几捧，直到肚子有点胀了才停下，抹了抹嘴，舒服地叹了口气：“痛快！这水比村里井里的水还甜呢。”
苏清月也喝了点水，又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一块干粮，掰成小块递给大家：“吃点东西吧，补充点体力。”
林炎接过干粮，是那种硬硬的麦饼，有点硌牙，但此刻吃起来却觉得格外香，他一边嚼一边说：“苏姑娘你想得真周到，还带了干粮，不像我们，光顾着跑了，啥吃的都没带，回头要是饿肚子，可就全靠你了。”
苏清月被他说得笑了笑：“出门在外，这些还是要准备的。”
石老头啃着麦饼，看向前面的通道，疑惑道：“这水是从哪儿来的啊？这通道里也没见有裂缝漏水啊。”
林炎也抬头看了看，通道顶部很干燥，确实没有水滴下来，他挠了挠头：“难道是从前面流过来的？那前面是不是有更大的水源啊？比如说，一条地下河啥的？”
墨渊站起身，走到水洼前面的通道口看了看，回头道：“前面的通道似乎更宽了，说不定真有地下河。”他顿了顿，又道，“休息十分钟，我们继续走，争取早点走出这通道。”
林炎正想说好，突然听到水洼里传来“咕嘟”一声，像是有气泡冒了出来。他愣了一下，低头看向水洼，只见水面上真的冒起了一个小小的气泡，然后又归于平静。
“啥声音？”林炎指着水洼，“这水里有东西？”
苏清月也凑过来看，夜明珠的光打在水面上，能看到水底的沙石，但没看到有东西在动。“可能是水底的空气吧，”她猜测道，“有时候地下的水会有气体往上冒。”
可刚说完，水面又“咕嘟”一声，冒出了个更大的气泡，还带着一点浑浊的泥沙，显然不是单纯的气体。
墨渊的脸色沉了下来，他走到水洼边，仔细观察着水底，突然，他伸手一指：“看那里。”
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，只见水底的沙石动了动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
“是啥啊？”林炎的心跳又开始加速，“不会是水蛇吧？或者是别的啥玩意儿？”
墨渊没说话，只是慢慢抬起手，掌心的冰焰再次亮起，他小心翼翼地将冰焰靠近水面，冰焰的光芒让水底看得更清楚了。只见一只像泥鳅但比泥鳅粗得多的东西正在水底钻来钻去，浑身滑溜溜的，颜色和泥沙差不多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