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澜依心中慌乱,却知此刻绝不能露怯。一旦示弱,只会让这两个亡命之徒更加猖狂——于他们而言,在逃亡路上凌辱杀害一个女子,再寻常不过了。
“他就在附近。”她只得信口说道。
“你撒谎!”丛刈厉声喝道,“我们兄弟在此被困两个多时辰了,你来之前根本没见到半个人影!”
“困在这里?”阿澜依此刻虽然恐惧,却也生出几分疑惑。
此处山坳虽然偏僻难走,但也四通八达,沿一个方向走,总不至于迷路。
却听铁飞一声断喝:“把你手里的灯交出来!”
此刻,他们已打定主意,要先夺阿澜依手中那盏琉璃灯。
在阿澜依出现时,他们就察觉出了此灯非同寻常。灯光照处,景象竟随之变幻,一条之前不存在的蜿蜒小径赫然浮现,向着山外延伸而去——有这盏灯在手,他们兴许就能逃出生天。
不过按理说,遇獠寇打劫,交出财物是最为稳妥的做法。
可阿澜依并未照做。
即便交出灯去,他们也未必会放过她。而这盏灯……她低头凝视手中流光溢彩的琉璃灯。冥冥之中,有一种感觉在她心中悄然浮现——
此灯有灵,会护她周全。
见阿澜依迟迟不愿交出手中的琉璃灯,丛刈与铁飞对视一眼,默契地一左一右抽出腰间弯刀,就要朝她扑来。
千钧一发之际,琉璃灯骤然迸发出夺目光华,七彩流转,最终凝成一束凛冽的银光。
光芒乍现,丛刈与铁飞被刺得睁不开眼,踉跄跌坐在地。随后,强光散去,他们重新看向阿澜依的方向,瞬间如坠冰窖。
而同时,阿澜依刚刚也被强光刺得遮住了眼,再睁开时,只见丛刈和铁飞坐在地上,两眼死死盯着她身后,仿佛见了什么可怖之物。
她急忙转身,在琉璃灯的柔光中,看见砚辰静立在那儿。
他依旧如芝兰玉树般,风姿清绝,俊美得令人屏息。
“砚……砚辰,你怎么会在这儿?”话一出口,她便意识到自己问得多余。
砚辰淡淡地看了她一眼,随即径直越过她,走向了丛刈与铁飞。
那二人早已吓得面无人色,连连磕头求饶:“大、大当家饶命!求您放我们一条生路……”
“看样子,你们已知道了。”砚辰嘴角微扬,话音却如寒冰一般。
阿澜依静立一旁,一句话也没说,仿佛预见到了他们的结局。
铁飞颤声道:“我们不会说的,我们绝不会说出去的……”
砚辰却淡淡吩咐:“阿澜依,闭上眼睛。”
她微微一怔,随即领会了他的用意,轻声道:“无妨……我也不是头一回,见你取人性命了。”
如今,她还不至于连两个血债累累的獠寇伏诛都不敢看。
而她的话音刚落,丛刈二人更是面如死灰。
砚辰看她一眼,未再坚持。下一刻,他手腕轻转,无数冰锥突然凭空凝现,如疾雨般射向跪在地上的二人——
冰锥透体而过,瞬间将他们刺成了筛子。
两人颓然倒地,再无声息。
……
即便是在黑夜,借琉璃灯之光,阿澜依仍清楚看到了两人死去的惨状,身体不自觉地有些发抖。
“走吧。”砚辰淡淡说道,转身朝前走去。
阿澜依急忙跟上。
她心潮起伏,终是忍不住轻声问道:“砚辰,你是妖怪吗?”
砚辰脚步一顿,随即回身凝视着她:“你……说我是什么?”
阿澜依意识到自己或许说错了话。
她只知他并非凡人,可非人者,未必便是妖怪……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