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蓉主,”希彩坐在门口的石阶上编着箩筐,见阿澜依出来,连忙起身,“您这是要出去?”
“嗯。”阿澜依应道。
“您稍等会儿,昨夜那首临走前特意吩咐,今早您起身后要给您泡一碗药茶。茶还没泡好,您在这儿坐一会儿,喝过再走吧。”
知道阿兄的命令不容违逆,希彩也做不得主,阿澜依便点了点头,在门口坐下等候。
不多时,却见呼思迈也从屋里踱了出来。
“哟,在这儿坐着呢?”他语气阴阳怪气。
阿澜依懒得搭理他。
“阿妹如今可真是了不得,昨日对着哀牢山的客人发难,周大当家晚上离寨进山,阿爸怎么都留不住;今儿又闹拒婚,跟阿妈吵得不可开交……再这么下去,怕是大罗神仙也镇不住你了吧?”
阿澜依闻言起身:“三哥可真会说笑,周大当家何等人物,岂是我三言两语就能气走的?倒是三哥你……是不是又在阿爸面前说了些有的没的?”
“我也没说什么,不过把你早饭时怎么呛周大当家、怎么为难孙管事的事如实说了。阿爸听完气得不行,要不是九洄洞有要事处理,非得等你回来罚你一顿不可!”呼思迈得意地说。
“三哥什么时候也变得跟四姐一样,爱搬弄是非、唯恐天下不乱了?”阿澜依皱眉问道。
她这三哥向来欺软怕硬,对普通族人颐指气使,摆足长老之子的架子,可面对她阿爸、阿兄这些族中掌权之人,却唯唯诺诺,极尽奉承。平时,他跟喜欢挑唆是非的秀娜,还是不一样的。
“阿妹做得出来,还怕人说?”呼思迈反唇相讥。
平日寒姜在场,他倒也不敢乱嚼舌根。昨日午饭后寒姜出去了一会儿,他才逮着机会向巫其谷数落阿澜依的不是。
这时希彩端来了药碗,阿澜依不再理会他,接过药茶一饮而尽,随即转身出门。
行至山口处,一阵山风吹过,阿澜依抬眸,望见不远处立着一个身着玫红色袄裙的熟悉身影。她一身少妇装扮,青丝妥帖地绾成发髻,正是她的长嫂香格。
“香格嫂嫂……这是又去地缝了?”阿澜依瞧见她背篓里装着无枝萝——那是地缝特有的药草。
“阿爸头风又犯了,我来采些无枝萝给他熬药。”香格浅浅一笑。
“嫂嫂需要无枝萝,跟我说一声便是,何必亲自挺着肚子去地缝?”阿澜依望着她已近六个月的孕肚,蹙眉道。
“我没事的,也不能总闷在洞里,正好出来走走。阿澜,你这是要去哪儿?”香格问道。
“我去山里……逛逛。”阿澜依这才意识到自己今天没背竹篓,“阿兄可回九洄洞了?”
“他昨夜就回来了,连夜发落了布莫团领。”香格道。
“发落?”阿澜依一怔。昨夜她隐约听见寒姜提起要处置谁,那时她又冷又倦,并未深思。
“鞭笞三十,革去团领之职……你阿兄本来是要把他逐出寨子的,阿爸在旁好说歹说,才劝住。”香格轻声解释。
阿澜依微微一愣。阿兄在家从不谈论族中事务,她也素来不知寒姜的手段,本觉得罚得重了——可转念一想,阿兄或许自有他的道理。毕竟,多年下属竟为他身边的伊芙效力,这是任谁都无法容忍的。
“嫂嫂身子越来越重了,等哀牢山的客人走后,就别让阿兄两头奔波了,留在洞里多陪陪你吧。”阿澜依轻声道。
“你阿兄放心不下你,三天两头还是要回寨里看看的。”香格温言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