毕竟谁也不想在山野间饿死,或者成为最低贱的农奴。
杰克看着夜空,后来呢?
后来他发觉骑士小姐的伙食非常非常非常好!
有这么多吃的,为什么要逃走?
虽然他一直恨骑士小姐“抓他做农奴”,一直觉得自己是自由民,绝不是低贱的奴隶,但终究老老实实地留了下来。
队列训练、喊口号、不许随地大小便……
他都老老实实一板一眼地照做,也没挨打,更没被杀。
杰克有些生自己的气。
成为骑士小姐的“农奴”的时间久了,他好像觉得做农奴好像也不错……
附近有人附和道:“是啊,做骑士小姐的农奴好像也不错。”
杰克一怔,这才发觉他不小心把心里想的事情说出来了。
他索性坐了起来,问道:“可我是高贵的自由民啊,我为什么要做朝不保夕的农奴?”
那人淡淡地道:“自由民高贵在哪里?农奴低贱在哪里?”
“还不是农奴永远只有半碗野菜糊糊,不工作就会挨打,自由民只要运气好,还能吃一碗野菜糊糊,偶尔还能吃野菜馒头。”
“假如自由民偷懒不干活,也没人会管,饿死了是自由民自己的事情。”
杰克慢慢点头,农奴是属于贵族老爷的,自由民是属于自己的,但两者的具体差距在哪里,他好像又分不清,难道自由民就有初夜权?难道贵族老爷不是随便打死自由民?
自由民和农奴的区别似乎只有那同伴说的不干活要挨打,以及野菜糊糊的数量的区别了。
那同伴继续道:“可哪个自由民敢不干活睡懒觉?还不是与农奴一样从早干到晚。”
杰克重重点头,谁不是玩命的干农活,然后累得要死,倒头就睡?
那同伴道:“……所以,农奴和自由民的区别就是吃多少野菜糊糊了……”
他轻轻叹息,道:“我家人口多,我每天只有半碗野菜糊糊,与农奴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了……”
杰克轻轻点头,心里有些得意,他吃一碗野菜糊糊呢。
那同伴慢慢地道:“我是真觉得做骑士小姐的农奴也不错,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多东西。”
杰克重重点头:“没错,我也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多东西。”
篝火附近好几个以为早已睡着的人低声附和:“我也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多东西……”
“我第一次吃到野菜馒头……”
“我做梦都没想过一顿饭有两个野菜馒头!”
一个个人坐了起来,脸上带着对食物的满意。
一个人欢喜地道:“自从做了骑士小姐的农奴,我好像胖了一点。”
另一个人道:“我力气更大了!”
又是一个人道:“我头不晕了!”
杰克看着一个个对“农奴”毫无排斥的同伴,轻轻叹气,真心诚意地道:“跟着伟大的神眷者胡惊弦殿下就有饱饭吃。”
篝火边众人一齐点头,面露微笑。
伟大的愤怒之神、神眷者胡惊弦殿下说得“公平”什么的,他们都不太懂,也没空“愤怒”。
日复一日的劳作和饥饿早已让众人脑袋里空空的,什么都不想,也没有力气“愤怒”。
唯有“跟着胡惊弦殿下就有饭吃”深深地打动了众人。
再也没有比“有饭吃”更重要的事情了。
一个人虔诚地道:“伟大的‘有饭吃神灵’胡惊弦殿下,我赞美你!”
众人一齐祈祷:“伟大的‘有饭吃神灵’胡惊弦殿下,我赞美你!”
……
梅勒城的某个房间内,岑缨缨同样翻来覆去睡不着。
胡惊弦玩一手“忆苦思甜”,她了解也理解。
先烈们已经证明了想要推动英特纳雄耐尔,这是必须的过程。
以此类推,岑缨缨能够大致猜到胡惊弦还有什么手段。
岑缨缨心中烦闷的是,为什么胡惊弦要搞什么“愤怒之神”?
在西方神灵体系中……
岑缨缨轻轻叹气,这个该死的世界套用西方神灵体系的价值观和结构应该没问题吧?
……在西方神灵体系中,“愤怒”的神职或者神格是很低的,是“复仇之神”的子神职。
而不论是罗马神灵体系,还是希腊神灵体系,“复仇之神”都是神力微弱的神灵。
岑缨缨以常理推测,多半是因为心中想要“复仇”或者心怀“愤怒”等等的人是极少数的,或者次数是极少的,比不上爱情之神、智慧之神、军神等等出现率、使用率高的神职。
假如继续推理,“公平”神职简直是强大到不得了的神职了。
它在神灵体系中没有竞争者,但人人都希望公平;
它在考试、工作、生活、吃饭、睡觉、穿衣服……任何人的任何时间都会出现呼唤公平的心。
“公平”的神职和信徒简直是永恒不灭的。
岑缨缨承认梅勒城内将近4万人土着中只怕没有一个人真正信仰“公平”,但是她坚信只要假以时日,一定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相信英特纳雄耐尔。
出现4万个英特纳雄耐尔的支持者或许夸张了,出现4000个英特纳雄耐尔的支持者肯定说少了。
然后以这些人为星火,燃烧整个世界,这将是多么强大的信徒数量和信仰之力?
为什么胡惊弦明明知道这些,明明一直想要走英特纳雄耐尔的道路,却抛弃了“公平”的神职,选择了鸡肋般的“愤怒”?
岑缨缨绝不认为胡惊弦脑子进水。
一个脑子进水的人能够提前这么久想到信仰成神?
一个脑子进水的人能够从平民变成贵族?
那么,胡惊弦为什么要放弃“公平”神职,选择“愤怒”神职?
一定有巨大的理由。
会是什么呢?
岑缨缨好像有些模糊的影子,却怎么都抓不到。
……
梅勒城外的某块空地上,十几个联排木屋终于建好。
小队百余人欣喜地看着木屋子,有人笑着道:“这是新房子啊,我从来没有住过这么新,这么干净的屋子。”
百余人重重点头,虽然百余人住十几个木屋,必须几个人住一间屋子,但是谁家不是几口人挤在一个屋子里的?
一个中年男人轻轻抚摸着房子的木墙,道:“真没想到啊,我竟然能够住新房子……”
百余人同样感叹极了。
所有的树木、杂草、野菜、兔子、老鼠、石头、河流……
一切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都是属于贵族老爷的。
谁家敢砍伐木头盖房子?不怕贵族老爷打死了他吗?
但凡有房子住的,都是贵族老爷“借”给他们的,贵族老爷随时能够收回的。
这些建筑历史超过百余年的借来的房子又脏又臭又破,下雨会漏雨,刮风会摇晃。
即使如此破烂的房子也不是每个人都能住的。
哪怕家里人多得数不清,贵族老爷不肯“借”房子,所有人都得继续窝在拥挤、肮脏的房子里。
百余人看着眼前的漂亮的新房子,哪怕做梦都不敢想象自己可以住在这么好这么新的房子里。
一个青年男子盯着房间,大声道:“这屋子里大家都能有床!”
他兴奋极了,以前全家9口人住在一个屋子里,父母睡在有百年历史的木头床上,祖父母睡在床底下;
大哥睡在瘸了一条腿的桌子上,二姐蜷缩在桌子底下,四弟和他紧紧贴着墙角,五妹睡在篮子里。
现在,他也能睡床了,虽然是稻草和秸秆铺设的简陋木床,但是有一张床是他梦寐以求的。
一个女队员仔细嗅着房间的气味,房间里带着浓浓的木料的香气,比她家里那满是粪便的臭味好闻100倍。
她仔细看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,没有蟑螂,没有老鼠,没有各种说不出名字的虫子,不用担心半夜老鼠爬到身上,不用担心虫子爬进衣服……
那个女队员开心地笑,真是一个好房子。
队长大声道:“没有伟大的神眷者胡惊弦殿下,我们就没有这么好的房子住。”
“divano hu Jg xian!”
百余人齐声道:“divano hu Jg xian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