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Aut decrescis (或又虚亏),”
“Vita detestabilis (可恶的生活)……”
惊弦城堡内,杜瓦尔颤颤巍巍上了城墙,望着城墙下密密麻麻的平民,从来没有如现在般感到恐惧。
四周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杜瓦尔,好些人屎尿齐流。
别人说杀人全家多半是口嗨,午夜屠夫骑士小姐说惊弦城堡内鸡犬不留,就绝对是鸡犬不留。
一个同党凑在杜瓦尔的耳边大声叫道:“快与骑士小姐谈判!”
另一个同党大声道:“杜瓦尔,我们没有造反,一切都是误会,我们是骑士小姐指定的管理者,我们只是在执行我们的职责,是那些队长不听话,我们没错!”
其余同党用力点头,谁说他们造反了?他们明明只是在履行职责,明明就是那些队长不听命令,他们是在为了骑士小姐平叛。
杜瓦尔如醍醐灌顶,努力收敛心神,大声对着城下叫道:“尊贵的骑士小姐,我想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……”
弱小的声音被近万人整齐的歌声压制,连近在咫尺的人都没有听见。
杜瓦尔和一群同党悲伤极了,卖力向城下挥手:“不要唱了,不要唱了,听我说!”
近万人的整齐歌声继续震耳欲聋:“……Nunc obdurat (时而铁石心肠),”
“Et tunc curat (时而又关心抚慰),”
“Ludo ntis acie (当作游戏一般)……”
杜瓦尔与一群同党面无人色,谈判无门!
众人望着城墙下的近万人,只见一个个队长不断地下令,调整队员的位置,一个个方阵越来越整齐。
从城墙上望下去,没有感觉到整齐的方阵的美感,唯有渗入骨髓的冰凉。
杜瓦尔悲伤到了极点,身上华丽的伯爵服装不停地颤抖,胡惊弦动不动打仗啊,哪有这么打仗的?
胡惊弦应该站出来呵斥他几句,“叛徒,垃圾,背主之贼”,他就大哭三声“不是我想造反,而是骑士小姐待我太薄”等等。
再然后就是谈判,条件实在谈不拢,双方才开打。
哪有双方完全不沟通,一秒钟开打的?
杜瓦尔委屈又愤怒,仰天怒吼:“我冤枉啊!”
“噗!”
一把匕首从后背刺入杜瓦尔的心脏。
杜瓦尔呆呆转身,看到一个同党双眼血红,恶狠狠地盯着他。
杜瓦尔颤抖着道:“你……你……你……竟然背叛我……我们是同村老乡……”
那同村老乡厉声道:“要不是你想要当贵族老爷,我怎么可能要被骑士小姐杀了?”
他愤怒地瞪着杜瓦尔:“都是你的错!都是你害了我!”
“我不能死!我绝对不能死!”
那同村老乡拔出匕首,又一次狠狠刺入杜瓦尔的身体,厉声道:“只有你死了,我才能活下去!”
杜瓦尔哀求着看附近的其余同党,以及几步外的亲信们,可所有人冷冷地看着他,眼神中没有忠心,没有怜悯,唯有你怎么还不死的痛恨。
那同村老乡拔出匕首,奋力将杜瓦尔从城墙上推了下去。
杜瓦尔重重摔在城墙下,脑浆迸裂。
整齐雄壮的歌声传来:“……Egestate 穷困,”
“potestate 权力,”
“dissolvit ut gcie 被它如冰雪般融化……”
惊弦城堡内众人再无二心,齐声叫嚷:“伟大的骑士小姐,我们开城门!我们开城门!”
城门缓缓打开。
近万人没有欢呼,继续大声歌唱:
“……divano 神圣,”
“divano hu 神圣的胡,”
“divano hu jg 神圣的胡惊,”
“divano hu jg xian 神圣的胡惊弦!”
“divano hu jg xian 神圣的胡惊弦~”
胡惊弦平静地看着杜瓦尔的尸体,没有丝毫惊讶。
她傲然挥手,近万人大声欢呼:“divano hu jg xian !”
瑞彻斯特·怀特带着千余人进了城堡搜查每一个角落,厉声下令道:“城堡内所有人都是叛贼,找出来,一个都不许漏掉!”
千余人大声应着,分成数队仔细搜索每一个房间,每一个角落。
1个小时后,天色已经黑透,新月如钩。
惊弦城堡外无数火把将四周照得恍如白昼。
城堡内的千余人被尽数找了出来,跪在空地上,被近万人团团围住。
那千余人中,有人不停地惨叫:“冤枉啊!我不是杜瓦尔的人!我对骑士小姐忠心耿耿。”
有人眼中满是泪水:“尊贵的骑士小姐,我一直跟着骑士!我从利摩日城堡就开始跟着骑士小姐,我对骑士小姐是有功劳的,你不能就这么杀了我!”
有人怒吼:“我不服!我不服!我什么都没做!我什么都没做!”
近万人惊恐却又热切地看着那千余人,有人挺着胸膛:“老子对骑士小姐忠心耿耿,从来没有听杜瓦尔的。”
有人骄傲无比:“与杜瓦尔的人准备厮杀的时候,老子站在第一排。”
有人欢喜地笑着,最喜欢看杀人了。
瑞彻斯特·怀特带人走进了跪着的人群中,那千余人浑身发抖,却没有一个人反抗。
十抽一杀,自己有90%的几率不会被杀,而逃跑必死无疑。
瑞彻斯特·怀特厉声下令:“将身穿华丽服装的人,不管是贵族衣服还是仆役衣服,都抓出来杀了!”
一群卫兵应着,将一个个身穿华丽服装的人拖出人群。
几个杜瓦尔的同党奋力挣扎,凄厉叫嚷:“瑞彻斯特·怀特!你不能这样!你不能这样!是我们杀了杜瓦尔!”
瑞彻斯特·怀特冷笑,这些人真是愚蠢极了,身穿华丽服装必然是杜瓦尔的心腹同党或手下,不杀你们杀谁?
十几个身穿华丽女装的美丽女子凄苦地看着瑞彻斯特·怀特,悲声道:“瑞彻斯特·怀特,我是被杜瓦尔他们强迫的!”
瑞彻斯特·怀特深深注视着眼前的美丽女子们,心中是信的。
或许这些女人中有人是主动向杜瓦尔等人投怀送抱,换取华衣美食软床以及权柄,但肯定大部分人是身不由己,被强迫的。
没有法治的地方,越是美丽的女人越是任强权欺凌。
他望着一群美丽的女子,很清楚无法从他人的检举中区分谁是主动投怀送抱,谁是心中愤怒,不得不虚与委蛇,谁自始至终都是被强迫的。
内心的事情,哪里能够从表面行为区分?
瑞彻斯特·怀特沉默许久,想到自己在这个异世界其实也一直身不由己。
他轻轻地叹了口气,“宁可错杀三千,不可放过一个”终究是不适合自己。
瑞彻斯特·怀特默默挥手:“放了这些女的。”
一群美女泪流满面,叫道:“瑞彻斯特·怀特,你是好人,神灵保佑你!”
“我会永远记住你的恩情的。”
“谢谢你!我会报答你的。”
瑞彻斯特·怀特只是默默地继续十抽一杀,穿越前以为自己心狠手辣,杀美女帅哥尤其不会留情,没想到自己其实心软得不行。
他缓缓抬头看天,无声自嘲:“是不是工科几年,见了美女就挪不动脚了?”都怪该死的机械专业男女比例30:1啊。
人群中,好几个男人愤怒无比,不杀女人,不就要杀男人了?这个色鬼!
远处,岑缨缨见瑞彻斯特·怀特放过了那些华衣女子,松了口气,对胡惊弦道:“老大,瑞彻斯特·怀特还是有些底线的。”
瑞彻斯特·怀特是穿越老乡,本来应该更亲近些才对,但是瑞彻斯特·怀特长得老凶了,又不肯泄露地球时的名字,总让岑缨缨觉得这人以前是恶霸。
此刻见他心地善良,才明白自己以貌取人,错怪了他。
胡惊弦淡淡微笑,且不说放过一群美女是对还是错,只说一次行为就能判断某个人的品德了?
岑缨缨要是这么单纯,在地球是怎么活下来的?
胡惊弦平静地目视前方,原来不仅仅她完全不适应穿越,没能随遇而安,岑缨缨和瑞彻斯特·怀特平静地外表下同样满是对穿越的惶恐和不安,对人对事失去了平常心。
胡惊弦无声地笑,真佩服那些穿越后就没心没肺过上快乐生活的脑残,有脑子的人果然不该穿越。
远处,十抽一杀结束,侥幸活下来的人大声欢呼,然后泪流满面,活下来真好。
胡惊弦淡淡地对岑缨缨和瑞彻斯特·怀特说道:“严格执行我们在波尔多的军训,但凡有人反对和偷懒,尽数杀了。”
“胡某此去梅勒城艰险重重,不能带着隐患上路,哪怕几万人杀得只剩下几百人也无所谓。”
岑缨缨没忍住,问道:“老大,你的名字不是卡尔·海因里希吗?勿忘初心。”
哪有马列主义者胡乱杀人的?
胡惊弦惊愕瞅她:“多读历史,胡某现在没有丝毫愧对‘卡尔·海因里希’这个伟大的名字,更没有愧对胡某自己的名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