森林中,胡惊弦回头,恶狠狠瞪几百米外的追兵,这群人是不是疯了,一口气追了三个小时还不放弃。
这可是在没有道路,野草比人高,近乎原始森林中奔跑三个小时啊。
你丫至于玩命吗?
你丫全家都是火影吗?
几百米外,几十个仆役看到胡惊弦停下了脚步,无数人大声欢呼。
有仆役叫道:“那个女人跑不动了!”
有仆役咧嘴鄙夷地笑:“我就知道那个女人一定跑不过我们,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比得上大老爷们?”
有仆役眼睛发亮,全身的疲惫一扫而空,不断地道:“吃肉……奖励……发达了……”
德纳第傲然笑了:“终于抓住那个女人了……”
虽然自己的脚像灌了铅一样的重,虽然这辈子没有跑过这么远、这么久,但是只要抓住了这个女人,那这些痛苦和磨难都是值得的。
德纳第回头看几百米后的海因茨等人,决定一点点功劳都不会分给这个几个王八蛋。
对一群妄想抢他的功劳的王八蛋,他没有大声喝骂“你们都是废物”,已经是拥有世界一流的教养了,哪有白送他们功劳的道理。
德纳第想着海因茨等人绝望的神情,心情愉悦,望着前方站立不动的胡惊弦,大声叫道:“女人,你还不跪下投降,祈求我饶你一命?”
几十个仆役大声吆喝:“女人,你还不跪下投降,祈求我饶你一命!”
呼喊声在树林中惊起无数飞鸟。
胡惊弦冷冷地看着兴奋的追兵们,忽然笑了:“与胡某比狠是不是?胡某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狠!”
她抬头看着天空中西下的太阳,大声唱道:“飞翔いたら戻らないと言って,目指したのは 苍い 苍い あの空……”【注1】
抬脚,迈步,飞奔,无数落叶和绿草随着脚步轻轻飞起。
德纳第和几十个仆役眼睛都要直了,你丫还跑?你丫不是投降了吗?你丫怎么还能跑这么快?你丫是不是吃药了?
德纳第脸色铁青,回头看几百米后的海因茨等人。
要是自己停下不追了,海因茨等人一定会超过他,然后抓住那个女人,再然后往死里嘲笑他。
德纳第脸色铁青,恶狠狠地笑,双目赤红,厉声道:“追上去,抓住那个女人,谁敢落后,谁敢停下脚步,立刻杀了!”
几百米后,海因茨等贵族愤怒地看着德纳第的队伍再次加速奔跑。
海因茨慢慢地,咬牙切齿地道:“王八蛋……”
一群贵族用力点头,眼神中射出愤怒的火焰。
抓一个女人而已,至于这么玩命吗?
老子浑身上下都酸疼到麻木了,你丫竟然还没有停下休息!
想到老加布里埃尔和马西亚克城的贵族们得知深深陷入“加布里埃尔惨案”的自己停下休息,而“见义勇为”的德纳第用“坚强的意志”,“对加布里埃尔的友情”,奋力抓住了凶手……
海因茨等人只觉浑身冰凉彻骨。
一个贵族拄着棍子,目眦欲裂,厉声道:“追!就是死也要追上去!”
……
天色已经黑了,森林中几十个火把宛如一条火龙,迤逦前进。
德纳第死死地盯着几百米外明亮的火把,坚信瘦瘦的、背着一个小女孩子的胡惊弦弦一定比他们更累,说不定已经尿血了。
他大声道:“那个女人已经快倒下了!那个女人绝对撑不住了!追上去!”
一群近侍挥舞着刀子,驱赶着几十个仆役,大声道:“谁停下就砍死了谁!”
“我们马上就能抓住她了!”
黑暗的森林中各种奇怪的声音比白天多了十倍,胡惊弦还在奔跑。
一群仆役不仅仅脚不是自己的了,全身都不是自己的了。
众人死死地看着前方踉踉跄跄奔跑的胡惊弦,深深确定对方身上拥有恶魔的力量。
一个仆役惊恐地道:“只有恶魔才能跑这么久……”
另一个仆役倒在地上,大口喘息。
一个近侍呵斥着:“快起来!不然就杀了你!”
那个仆役喘息着道:“我实在跑不动了……”
那个近侍毫不犹豫,一刀就斩杀了那个仆役。
其余仆役听着惨叫声,浑身充满了力量,再次奋勇前进。
胡惊弦只觉腰部以下全部麻木,仿佛被容嬷嬷拿千万根针扎着。
小女孩子使劲地将姐姐的手臂背在背上用力扯:“姐姐,加油,我背你。”
胡惊弦用蚊子般的声音道:“凯罗尔……姐姐跑不动了……姐姐要喝水……”
小女孩子听力好极了,急忙停下脚步,从姐姐身上解下“水包”,递到姐姐嘴边:“姐姐,喝水。”
身后几百米外,一个仆役惊喜地道:“那个女人停下来了,那个女人跑不动了!”
一群仆役望着前方停留在原地的火光,身上顿时冒出无穷的力量。
一个眼尖的仆役忽然道:“咦,她们在干什么?”
“难道是在……喝水!”
几十个仆役情不自禁舔着干燥的嘴唇,感觉到了一股咸味以及血腥味。
有仆役急忙拿起自己的水囊,明知道早就喝光了,依然忍不住凑到嘴边,哪怕有一滴水也是好的。
另一个仆役望着前方的火把,低声骂着:“竟然喝水!竟然还有水!王八蛋!”
又是一个仆役羡慕极了:“那个水一定很甜,很凉。”
一群仆役一齐咽口水,那个女人竟然有甘甜的水。
那眼尖的仆役继续惊呼:“她们在吃什么?是野菜馒头,还是……肉!”
一群仆役愤怒极了:“抓住她!杀了她!”
胡惊弦喝了水,吃了肉,终于缓过一口气,回头张望。
只见火光下,一个个脸色惨白的像丧尸,腿脚哆嗦的像帕金森患者的仆役依然死死追在身后几十米外。
胡惊弦竖起中指,大声道:“来啊,继续追啊,不追不是男人,不追就是猪狗不如,不追就生生世世做奴隶!”
几十个仆役恶狠狠地盯着胡惊弦,需要这么毒吗?
有人怒吼:“追上去……”
几十个仆役继续摇摇摆摆地追赶,不论脸色、神情,还是动作,甚至是看胡惊弦的眼神都比丧尸还要丧尸。
德纳第喝了口水,只觉双腿再也走不动了。
他冷冷地道:“来人,背我。”
身为贵族何必自己走路?虽然近侍背了自己后肯定走不快,但是此刻大家都在慢慢地走,走得慢些也无妨。
一群近侍呆呆地看着德纳第,然后陡然醒悟过来,急急忙忙应了。
一个近侍走到德纳第身前屈膝弯腰,德纳第慢悠悠扑到那近侍的背上。
下一秒,那近侍直接趴下了:“老爷,我实在没力气了。”走路还能凑合,但是想要背个人就有心无力了。
德纳第瞅瞅一群近侍悲伤又无奈的神情,怒骂道:“一群废物!”
“还等什么?来几个人抬着我走!”
几百米后,海因茨死死地盯着前面的火把,佩服到了极点:“德纳第这是玩命了!”
一群贵族恶狠狠点头,那个女人为了小命玩命逃跑可以理解,但是德纳第凭什么这么玩命?脑子是不是进水了?
海因茨眼中杀气四溢:“事到如今,不是比拼体力,而是比拼毅力!”
“谁能坚持到最后,谁就是胜利者。”
一群贵族悲愤极了,这辈子与人比试过剑术、马术、酒量、射箭、才学……甚至玩女人的能力,就是没有比试过毅力。
一个贵族一字一句道:“等事情结束,我一定要与德纳第决斗。”
一群贵族神情狰狞,用力点头,决不能放过德纳第。
……
黑暗中,无数野兽嘶吼。
一群人又“你追,我逃”了一个多小时,人人超越了极限,完全感觉不到疲劳了,不用一丝一毫的力量就能继续向前走。
好些人连为什么要往前走都不记得了,反正跟着前方走就对了。
前方,胡惊弦转身面对一群仆役,伸手,大声道:“S!”
“我有一个伟大的、建设性的意见。”
“你们不要追了,我也不跑了,大家停下来休息一个晚上,等明天太阳升起继续追赶,怎么样?”
一群仆役丝毫没有停步的意思,继续左摇右晃走丧尸步。
胡惊弦踮脚看远处的德纳第,大吼:“来个能话事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