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这几天也听说了一些,他四叔啊,读了那么多年书,养尊处优惯了,地里的活那是半点不懂。
他下地,纯粹就是去帮倒忙去了,他干个活给老太太气得翻白眼,最后还要老爷子帮着返工。
就这,啥都没干成,手上还起了几个水泡,听说还掉老母狗尿(眼泪)了。
这件事,在村里也算是人尽皆知了。
既然种地种不了,那就只能读书了,继续读书,那肯定得回镇上啊,回去就不用下地了,镇上的日子,咋说也比他在村里好多了。
这夫妻俩,还真是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啊,就是不知老爷子老太太知不知道了。
周老太把篮子给她,“给你装了两根苦瓜,你家的估计还没熟吧?”
“没呢,花还挂在屁股上呢,”周漾笑嘻嘻的说着,“我念了好几天了,还没吃到嘴,没想到先吃到阿奶种的了。”
“我们的种的早,结了好几根的,不够吃你再来摘。”
“嗳,知道了,”周漾没多停留,“阿爷,奶,那我先回去了啊。”
“坐一会儿啊,雨刚停家里也没啥活,坐会儿在这里吃晚饭得了。”周老爷子留她。
“不了阿爷,我得回去帮我娘晒菌子,家里的萝卜也大了,这会儿太阳大,回去切了正好晒干,不然过两天就要空心了。”
周漾朝着两人挥了挥手,“爷,奶,有空上家里坐啊,我们都在家呢。”
出了周家老屋,周漾把苦瓜掀起来,只见底下放着一块拳头大小的腊肉。
周漾眼睛瞬间就亮了,腊肉啊,得配点啥野菜好呢?
“娘!我回来啦!”周漾刚推开门就嚎了一嗓子。
“看到了,看到了,咋去那么久?”胡氏正在晒菌子。
这菌子要先切片,然后用开水烫一下再晒。
“听我四婶唱戏呢,”周漾来到胡氏身边,“娘你看!”
“哟,苦瓜,谁家的苦瓜结得这么早?你奶给的?”
“嗯呐,你再看看!”周漾把苦瓜拿了起来,“腊肉?你奶这是大出血了啊,咋就突然舍得给你肉了?”
老屋的日子还可以其实,当然,前提是老四两口子别胡吃海塞的,打着读书的旗号各种天花乱坠的要钱。
去年她们家宰了一头年猪的,虽然个头有点小,但好歹也杀了,省着点吃,吃个一年是没啥问题的。
“也可能是我爷私下吩咐的?给的时候没说,只说是给了两根苦瓜,我出来掂着重量不对,翻了翻才发现的。”
周漾刚出门,杨舒兰就开始往老太太身边凑,“娘,这大哥家最近往咱这跑得挺勤快哈!”
周老太太瞥了她一眼,“你想说啥?”
“咱们家的母猪不是快要生崽了嘛,我听说阿嫂也想逮两只养养。”
周老太撩起眼皮,嘴角扯了扯,冷笑一声,“你又是打哪听说的?”
“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打什么主意,无非就是想说若是你大哥他们抓,你也想给你娘家抓两只,我告诉你,休想!”
“还有,你大哥虽然不是从我肚皮里爬出来的,但那也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,老四这些年花了家里多少钱你心里没点b数?”
“那钱都是哪里来的?是全家人的,也包括你大哥他们一家,我跟胡氏那婆娘不对付,你以为你就是什么好鸟,当年若不是你用了那等下三滥的手段……”
“娘!”周春怀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,一脸阴沉,“这种事可不许瞎说,儿子还要考秀才的,若是传了出去,儿子还怎么做人?”
周老太沉默了片刻,终究是忍了下来。
在这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时代,家中出了一个秀才,那可是光耀门楣的事儿。
哪怕他这么多年没中,但老两口心里,始终还是抱有那么一点幻想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