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咻”的一声锐响刺破晴空,苏瑶只觉马车帘幕猛地被一股巨力掀开,冷风裹挟着杀气瞬间灌进车厢。她下意识缩起身子,指尖刚触到袖中楚墨为她备下的防身短匕,就见三道黑衣人影如鬼魅般从巷口窜出,手中弯刀在日光下泛着森寒的光。
“保护王妃!”侍卫统领沉喝一声,二十余名护卫立刻拔刀围成圆圈护住马车,刀刃与弯刀相撞的脆响此起彼伏。苏瑶趴在车窗边向外望去,只见黑衣人身手极为迅捷,招式狠辣致命,护卫们虽训练有素,却渐渐落入下风——这些人显然是顶尖杀手,每一刀都直取要害。
“抓活的!尊主有令,不得伤她性命!”为首的黑衣人厉声喝道,声音嘶哑如破锣。他纵身跃起,避开两名护卫的夹击,脚尖轻点马车辕木,手中长绳突然甩出,绳套精准地朝着苏瑶脖颈袭来。
苏瑶心头一紧,侧身翻滚躲开绳套,短匕已然握在手中。她曾随楚墨学过基础防身术,此刻虽心跳如擂鼓,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眼看又一道绳套飞来,她挥匕斩断绳索,刚想呼救,就闻车厢外传来此起彼伏的闷哼声——不过片刻功夫,已有数名护卫倒在血泊中。
统领见势不妙,拼死扑到马车前:“王妃快走!末将……”话未说完,就被黑衣人一刀刺穿胸膛,鲜血溅染了马车的朱漆车门。苏瑶瞳孔骤缩,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,却在此时感到后颈一阵剧痛,眼前一黑,彻底失去了意识。
黑衣人扛起昏迷的苏瑶,对着其余同伙低喝:“撤!”几人立刻收敛攻势,身形一闪便钻入小巷深处,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尸体与染血的街道。巷口卖花的老妪吓得瘫坐在地,手中的茉莉花散落一地,与鲜血交织成刺目的景象。
皇宫大殿内,朝会正进行到关键处。户部尚书正奏报江南漕运修缮事宜,楚墨却突然心神不宁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带——那是苏瑶亲手为他系上的,此刻却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。他猛地抬头看向殿外,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。
“摄政王?”年轻的皇帝见他神色有异,轻声唤道。
楚墨霍然起身,沉声道:“陛下,臣有急事需立刻出宫,余下事宜容后再议!”不等皇帝回应,他已大步流星走出大殿,贴身侍卫秦风早已察觉不对,正带着人在外等候。
“王妃那边可有消息?”楚墨语速极快,脚步不停。
秦风脸色发白:“方才收到暗卫传信,王妃的马车在西街小巷遇袭,护卫……全殁了,王妃……王妃……王妃失踪了!”
“什么?!”楚墨只觉脑中轰然一响,周身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。他翻身上马,马鞭狠狠抽在马臀上,雪白的骏马吃痛长嘶,朝着西街疾驰而去。街道上的百姓见状纷纷避让,谁也未曾见过素来沉稳的摄政王如此失态。
西街小巷早已被闻讯赶来的京兆府衙役封锁。楚墨翻身下马,一眼就看到了马车旁倒卧的护卫尸体,鲜血浸透了青石板路,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。他快步走到马车边,车厢内空空如也,只有一枚银钏落在角落——那是他大婚时为苏瑶亲手戴上的。
“查!立刻全城搜查!”楚墨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,眼中却翻涌着骇人的怒火,“封锁所有城门,任何可疑人员不得出城!调所有暗卫待命,就算挖地三尺,也要把王妃找回来!”
“是!”秦风连忙领命而去,不敢有丝毫耽搁。
楚墨蹲下身,指尖抚过那枚银钏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他想起苏瑶上车前的笑容,想起自己承诺会护她周全,心口就像被刀剜一般剧痛。那股熟悉的诡异气息再次浮现,他猛地攥紧拳头——是当年那场政变中侥幸逃脱的死对头,没想到对方竟隐忍多年,选在这个时候动手。
丞相府内,苏丞相正焦急地等待女儿归来。听闻苏瑶遇袭失踪的消息,他眼前一黑险些栽倒,扶住桌案才勉强站稳:“快!备车,随我去摄政王府!”
老夫人得知消息后当场昏厥,醒来后便哭着念诵佛经,祈求孙女平安。丞相府上下人心惶惶,丫鬟仆妇们虽不敢多言,却都面露忧色——谁都知道,摄政王将王妃宠上天,如今王妃出事,整个京城都要被这怒火波及。
半个时辰后,摄政王府议事厅内灯火通明。京兆府尹、兵部尚书、禁军统领等官员齐聚一堂,个个神色凝重。楚墨站在地图前,指尖划过京城各处要道,声音低沉而威严:“西街附近三街五巷,挨家挨户排查,重点搜查废弃宅院、破庙、地窖等隐蔽场所。禁军接管所有城门防务,暗卫乔装巡查,一旦发现黑衣人行踪,格杀勿论,但若伤及王妃……”
他顿了顿,眼中的狠厉让在场众人无不心惊:“提头来见。”
“摄政王,”京兆府尹小心翼翼地开口,“臣已派人审问了巷口的目击者,据老妪所说,袭击者共三人,均穿黑衣,身手迅捷,且特意强调要‘抓活的’,看来是冲着王妃本人来的。”
楚墨眸色深沉:“对方的目标是我,抓瑶儿是为了要挟我。传令下去,若发现王妃踪迹,切勿贸然行动,先传信回报,我亲自过去。”他深知对方必然布下陷阱,绝不能让苏瑶陷入更危险的境地。
此时,城郊一处废弃的驿站内,苏瑶缓缓睁开眼睛。头痛欲裂,四肢被粗麻绳捆缚着,嘴里塞着布条。她环顾四周,驿站内蛛网密布,尘埃厚积,显然早已无人居住。窗外天色渐暗,夕阳的余晖透过破损的窗棂洒进来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“醒了?”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,苏瑶循声望去,只见角落里坐着一个满脸疤痕的男人,正是破庙里的那个黑影。他缓缓起身,一步步走到苏瑶面前,眼中满是怨毒,“苏小姐,别来无恙?”
苏瑶虽心中恐惧,却强作镇定,眼神冷冷地看着他。她认出这张脸——当年银莲教勾结外戚谋反,此人是叛军的军师,传闻早已死于乱军之中,没想到竟还活着。
“你是谁?抓我来有什么目的?”苏瑶含糊不清地问道,试图拖延时间。
男人冷笑一声,伸手扯掉她嘴里的布条:“我是谁?你问问你的好夫君楚墨,当年是谁把我逼得家破人亡,是谁让我脸上留下这些疤痕!”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,“我叫林海尘,这个名字,楚墨一辈子都该记着!”
苏瑶心中一沉。她曾听楚墨提起过这个名字,当年政变平定后,楚墨遍寻林墨尘踪迹却一无所获,没想到他竟潜伏多年,伺机报复。
“你想利用我要挟楚墨?”苏瑶冷静地分析道,“你太天真了。楚墨心怀天下,绝不会因我一人妥协。而且他如今已布下天罗地网,你逃不出京城的。”
林海尘却不以为意:“妥协?我要的不是妥协,是让他尝尝失去挚爱的滋味!当年他毁了我的一切,如今我就要毁了他最珍视的人!”他转身走到桌边,拿起一封信函,“不过在那之前,得先让摄政王‘热闹’一下。”
苏瑶看着他手中的信函,心中暗道不好。林墨尘显然是要送信给楚墨,诱他前来,这必然是个陷阱。
与此同时,摄政王府内,秦风带着一名暗卫匆匆闯入:“王爷,暗卫在西街口发现这个!”暗卫递上一个信封,信封上没有署名,只画着一朵枯萎的莲花——那是银莲教的标记。
楚墨一把夺过信封,拆开一看,里面只有一张字条,字迹潦草而扭曲:“想救苏瑶,子时孤身来城郊废弃驿站,若带一人,便见不到活的她。”
“王爷,万万不可!”兵部尚书立刻劝阻,“这分明是陷阱,林海尘必定在驿站设下埋伏,您若孤身前往,后果不堪设想!”
“是啊王爷,”禁军统领也附和道,“不如我们暗中派兵包围驿站,待您进去后里外夹击,定能救出王妃,生擒林墨尘!”
楚墨紧攥着字条,指节发白。他知道这是陷阱,可一想到苏瑶可能面临的危险,他便无法坐视不理。“不行,”他沉声说道,“林墨尘心思缜密,必然留有后手,若发现有军队埋伏,定会立刻伤害瑶儿。”
他走到衣架旁取下披风,眼神坚定:“按他说的做,我孤身前往。秦风,你率暗卫在驿站三里外待命,若听到信号,立刻强攻。记住,以保护王妃安全为第一要务,哪怕我出事,也要确保瑶儿平安。”
“王爷!”秦风眼眶泛红,跪地叩首,“属下誓死护您和王妃周全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