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上,端坐着一名身材魁梧至极的男人。
他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,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,手持一杆长达一丈二的画戟,斜斜地指向地面。
那人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,一言不发。
可一股难以言喻的,仿佛从尸山血海中提炼出的恐怖煞气,却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,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看到他的人的心头。
他身后,是空旷的原野。
他身前,是十万人的军营。
他就那样一个人,一匹马,却仿佛比对面的十万大军,更加巍峨,更加雄壮!
“这……这是何人?”
林海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心悸。
陆秉言的瞳孔微微收缩,他从未见过如此气势的武将。
那不是单纯的勇武,那是一种视天下万物为刍狗的,绝对的、纯粹的傲慢与凶戾。
“装神弄鬼!”
一名出身将门的世家子弟冷哼一声,强自镇定道:“不过一介莽夫罢了!”
陆秉言回过神来,脸上恢复了镇定,他环视左右,沉声问道:“谁去,为我军斩下此獠首级,壮我军威?”
话音刚落,一名满脸横肉,腰围几乎与水桶相当的偏将越众而出,瓮声瓮气地抱拳道。
“盟主!末将王双,愿往!”
“我观此人虽有些气势,但必定外强中干!待末将去拧下他的脑袋,给盟主当夜壶!”
陆秉言满意地点了点头:“好!王将军勇武,本盟主便在城头,为你温酒壮行!”
“哈哈哈!何须温酒!末将去去便回!”
王双狂笑一声,拎起自己那柄一百二十斤的开山大刀,翻身上马,带着百余名亲卫,冲出了营门。
望楼之上,世家众人又恢复了看戏的轻松神态。
这王双乃是江南有名的悍将,天生神力,死在他刀下的亡魂没有一千也有八百。
对付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狂徒,还不是手到擒来?
只见王双纵马冲到阵前,用刀尖指着那依旧一动不动的男人,厉声喝道。
“来者何人,报上名来!我王双刀下,不斩无名之鬼!”
那男人终于有了动作。
他缓缓地,抬起了头。
一双不带任何感情的,漠然的眼眸,落在了王双的身上。
他薄唇轻启,吐出了三个字。
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到了望楼之上,每个人的耳中。
“吕奉先。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,他动了!
没有任何预兆!
胯下的赤兔马,仿佛与他心意相通,化作一道红色的残影,骤然启动!
王双只觉得眼前一花,一股让他灵魂都在战栗的恐怖压力扑面而来!
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!
他只看到一道冰冷的,仿佛能吞噬天地的戟光,在他的瞳孔中,极速放大!
“噗——!”
一声轻微到几乎微不可闻的声响。
方天画戟,从王双的头顶,劈入。
穿过他引以为傲的铁盔,穿过他坚硬的头骨,穿过他肥壮的脖颈,穿过他厚重的铠甲……
一直,劈到了马鞍之上。
连人带马。
整整齐齐。
一分为二。
温热的鲜血与内脏,“哗啦”一下,流淌了一地。
望楼之上。
陆秉言刚刚端起,正准备递给侍女温热的酒爵。
“哐当”一声,掉落在地。
酒水,洒了一地。
尚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