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那些世家代表们,则一个个低着头,嘴角却都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。
他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。
他们就是要让皇帝威信扫地,让皇权成为一个笑柄。
一个连祥瑞和妖物都分不清的皇帝,还有什么资格,高高在上地统治他们这些千年世家?
“来人……”朱乾曜撑着赵福全的手,用嘶哑的声音,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,“把这个……这个满口胡言的狗奴才……给朕拖下去,凌迟处死!”
他指着那个还在地上哭嚎的农场管事,眼中充满了杀意。
他知道,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。
但他现在,需要一个替罪羊,来发泄他的怒火,来挽回一点点可怜的颜面。
农场管事没想到,自己演得这么卖力,最后等来的却是这个下场。他吓得魂飞魄散,大声喊冤,但很快就被两名如狼似虎的禁军堵住嘴,拖了下去。
朱乾曜看着那片枯黄的田地,又看了看周围那些“关切”的眼神,只觉得无比的讽刺。
他猛地一甩袖子,转身就走。
“回宫!”
他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了。
龙辇在禁军的护卫下,仓皇地离开了皇家农场,留下了一地鸡毛和满朝文武的窃窃私语。
“哎,看来这所谓的神物,也不过如此啊。”
“是啊,瑞王殿下生前,就以‘仁厚’闻名,怕不是被人给骗了,拿了些野菜来糊弄陛下。”
“嘘……小声点!这话可不能乱说。不过,陛下这次,脸面可是丢大了。”
“谁说不是呢。以后,这皇家农场,怕是要成为京城最大的笑柄了。”
这些议论声,像针一样,刺痛着每一个忠于皇室的人的心。
而那些世家大族们,则在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后,纷纷告辞离去。
他们的目的,已经达到了。
回到皇宫,朱乾曜将自己关在御书房里,砸烂了所有能砸的东西。
瓷器、玉器、笔墨纸砚,碎了一地。
他就如同一个输光了所有赌注的赌徒,疯狂而绝望。
“朱平安!朱平安!”
他嘶吼着这个名字,眼中充满了怨毒。
他把所有的失败和羞辱,都归咎到了这个已经死去的儿子身上。
他觉得,是朱平安的鬼魂,在跟他作对,在报复他!
“你死了都不让朕安生!你个孽子!孽子!”
他发泄了许久,终于筋疲力尽地瘫倒在龙椅上。
赵福全这才敢小心翼翼地走进来,跪在地上,收拾着一片狼藉。
“陛下……”
朱乾曜双目赤红,死死地盯着赵福全,那眼神,像要吃人。
“赵福全。”
“奴才在。”
“你明日就出发,去景昌!”朱乾曜的声音,沙哑而阴森,“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,朕要李朔的人头!朕要萧何、荀彧那些叛徒,跪在朕的面前!”
“朕还要你,去景天县,把那里的土地,给朕一寸一寸地翻过来!朕要知道,那个孽子,到底还藏了什么鬼东西!”
他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。
他现在唯一的念头,就是毁灭。
毁灭一切和朱平安有关的东西!
赵福全心中一片冰凉,他知道,一场更大的风暴,无可避免了。
他只能重重地磕头:“奴才……遵旨!”
他不敢想象,当皇帝陛下知道,他眼中的“野菜”,此刻正在景昌县堆积如山,甚至被当成寻常百姓的主食时,会是怎样一种表情。
那恐怕,就不是吐一口血那么简单了。
恐怕,整个泰昌王朝,都要在这位皇帝的怒火中,被烧成一片灰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