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赵景曜给了你什么承诺?粮草、兵器从何而来?原定的动手时机是什么时候?说出来,你或许还有一条活路。负隅顽抗,你全家老小,一个都活不成。”
黑山雕本就崩溃的心理防线,在狄仁杰这几句诛心之言下,被彻底摧毁。
他涕泪横流,将所有事情都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。
赵景曜如何通过秘密渠道为他提供粮草军械,如何许诺事成之后封他为“镇边侯”,如何约定在鸿煊大军出现在边境线的那一刻,就立刻动手,配合主力围歼镇南军……
人证、物证、口供,形成了一条完美而致命的证据链。
这已经不是什么边境纠纷,也不是什么勒索钱财。
这是一场赤裸裸的、针对泰昌王牌军的军事颠覆行动!是一场不宣而战的战争!
李朔听着黑山雕的供述,原本愤怒的脸庞,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杀意。
李朔的怒火渐渐平息,转为一种深沉的敬畏。他抬起头,目光扫过帐内的众人。
那位白袍银枪、眼神锐利如鹰的赵云,一夜破寨,堪称神将;那位看似温和、言语间却能诛心的狄仁杰,智谋深不可测。更不用说,那位从始至终都稳坐中军,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六皇子殿下。
他忽然明白,自己之前引以为傲的资历和兵权,在这个团队面前,或许根本不值一提。皇帝给了殿下一个死局,殿下却反手下出了一盘惊天大棋!追随这样的人,或许才能真正实现自己建功立业的抱负,而不是在朝堂的算计中,不明不白地成为弃子。
“扑通!”
李朔单膝跪地,甲叶与地面碰撞,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。
他对着朱平安,低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。
“末将李朔,有眼无珠,险些误了殿下大事,更险些葬送三万将士性情,罪该万死!”
“殿下智谋深远,用兵如神,末将心服口服!”
他抬起头,一字一句,掷地有声。
“从今往后,我镇南军三万将士,愿全凭瑞王殿下调遣!刀山火海,在所不辞!只求殿下给末将一个机会,亲手斩下赵景曜的头颅,以雪此恨!”
至此,皇帝为了掣肘朱平安而安插下的这颗“钉子”,被彻底拔除,并且心甘情愿地,被朱平安磨成了自己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尖刀!
朱平安上前,亲手扶起李朔。
“李将军言重了。你我皆为泰昌臣子,保家卫国,乃是分内之事。鸿煊狼子野心,我们定要让他付出血的代价。”
他安抚住李朔,随即下令。
“将黑山雕的口供整理成文,连同赵景曜的亲笔信,以及此战大捷的奏报,八百里加急,送往京城!”
“是!”
一名亲卫领命而去。
大帐内,气氛重新变得肃杀。
朱平安走到沙盘前,看着泰昌与鸿煊犬牙交错的边境线,许久没有说话。
一旁的贾诩,从头到尾都只是静静地看着,此刻才走上前来。
贾诩微微一笑,上前低声道:“主公,京城的棋局已破,鸿煊的棋局,才刚刚开始。”
朱平安走到沙盘前,手指轻轻点在鸿煊使者季睿所在的驿馆位置,眼神冰冷而平静:“一条狂吠的狗,杀了固然解气,但价值不大。”
他看向贾诩,嘴角勾起一抹弧度:“文和,你说,如果这条狗,是死在‘自己人’的手里,那位自以为是的赵景曜殿下,表情会不会很精彩?‘回礼’,不仅要让他肉疼,更要让他心乱。”
贾诩抚须的手微微一顿,眼中闪过一丝棋逢对手的欣赏:“主公英明。臣,这就去安排一场‘内乱’的好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