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看夏冬春平时什么都能说上两句，其实她未曾真进过宫。
此刻听着马车行驶在宫道上，发出辚辚隆隆的声音，从喧闹的市井街道，到寂静的宫墙内苑。
三人的心，是一样的忐忑，她们要走向不同以往的充满野心的人生，可又有一丝深藏的兴奋。
她们自个儿提前备下衣裙，谁知甄嬛也给她们备下了，供她们自行选择。
三人毫不犹豫，全将自个儿准备的收起来，穿上甄嬛准备的。
沈眉庄的一套，与她先前备下的相差不大。
只是底色为退红，比她准备的长春色更鲜亮粉嫩些，钗镮是粉白玉兰整套，娇艳又清雅。
不失她自身的端庄，又增添一丝俏丽。
安陵容自备的是绿色，她曾穿过，当时沈眉庄和甄嬛都夸好。
可甄嬛给她准备的，却是她从未穿过的云门色，有银纹暗底。
至于钗镮……槿汐带了一袋子连枝的菊花和木芙蓉。
都是新鲜刚剪下的，含苞待放，连枝干在水中泡着，今日正好是绽放之时。
夏冬春的则是朱膘色，在落叶萧瑟的秋日里，格外鲜艳显眼。
如今她隐约摸到甄嬛所说的那种性格，明媚烂漫却不骄纵张扬，她也在做出改变。
三人来到御花园西北角等候，此时已经聚集不少秀女。
大多都十分拘谨，找相熟之人站在一起，也不敢多言。
珊佳·慧漱远远便看见三人齐来，可只作不见的样子，与裴媛低头私语。
额尔吉·秀竹则是独自站在一株菊花旁，双目无神，不知神游去哪。
安陵容想上前与她搭话，被沈眉庄拉住，微微摇头，示意她不必去。
只过了半盏茶，秀女便到齐了。
沈眉庄暗中打量，单论这么看着，最出众的当属珊佳·慧漱。
裴媛从前也有些许清傲之气的，许久未见，如今做婢女也是有模有样。
可她当真甘心？
也未必见得。
沈眉庄暗暗留了个心眼。
这一世没了夏冬春的刁难，自然也没有甄嬛的解围，御花园西北角一切平常。
很快，开始点名进选。
陵容照样引来蝴蝶落于发间花上，皇上赞她玉洁冰清，心思奇巧，留牌子。
太后同样问沈眉庄读过什么书，沈眉庄也照旧中规中矩回答。
太后在场，她不必急于表现，一切等入选之后再说。
果然，太后对她的表现十分满意。
夏冬春的衣裙亮眼，皇上一眼便瞧见她，也是留了牌子。
而前世发生在甄嬛身上的一切，这一世……发生在珊佳·慧漱身上。
她的衣裙下摆处，绣着簇簇青绿的小竹，上有竹叶飘飞，在一众百花裙中，颇为清雅。
“女子们，多偏爱花鸟为式样。朕瞧着，你衣裙上绣的是青竹？”
珊佳·慧漱稳住心神，柔声答道，
“竹影扫秋月，荷衣落古池，臣女喜爱这幽竹静谧的意象。”
皇上微微正身，
“这是……李白的诗？”
珊佳·慧漱面上有一丝诧异和尴尬闪过，不失规矩，又能叫人看得分明，恰到好处，
“臣女谢皇上赐教。臣女才识浅薄，只在一副题画上看过这两句，不知是李白的诗。”
“嗯………”
皇上神色平静，分毫不露。
苏培盛最懂圣心，当即便让留牌子，也难免暗中多看珊佳·慧漱几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