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想起来那日她关上府门时,怨毒的目光。
可温实初每每来替她诊脉,说与周遥荷近来极为和顺,神色里轻松舒适也不是假的。
是周遥荷?
还是周氏自作主张?
“那周遥荷呢?”
甄嬛问道。
“未曾听采月说过。她只是与周氏暗中见面。”
“周氏一介妇人,能翻起什么风浪?
就不知她们二人,是谁先起了心思接触谁。”
“王妃……”
槿汐欲言又止,甄嬛叫她直说,她才敢说道,
“前世王妃设局,浣碧自投罗网。
可如今奴婢却觉得不用这般做。
不如叫浣碧来,开门见山。
浣碧心中有怨,到底还是因为她知晓自个儿的身世,从未曾真正把自个儿当成过奴婢。
故而才觉得让她安守奴婢的本分,是一种羞辱。”
“我何尝不知她心中不甘!?”
甄嬛将玉钗拍在桌上,显然也有怒气,
“我不知晓她的身世之前,何曾亏待过她!?何曾真拿她当丫鬟看待过!?
我知晓她的身世之后,百般筹谋又是为谁!?”
“王妃息怒,王妃用心良苦,奴婢自是知晓的。
可浣碧姑娘不知晓啊。
王妃的百般筹谋她不曾看在眼中,就连王妃的苦心,她此时也一无所知啊。”
槿汐继续劝道。
前世,王妃身边空寂,这一世,她便想让王妃身边热热闹闹的,大家欢声笑语,直至终老。
“槿汐。”
甄嬛声音冷了三分,
“或许,你从未看清浣碧。
她并非没有野心之人,否则以一个婢女的身份,前世又总敢处处亲近允礼。
我倒不是怒她前世嫁于允礼,而是再想到小像之事,我会觉得遍体生寒。
她是何时知晓允礼的荷包中放着我的小像,这事我不知道。
可她缄口不言,在那日宴上动手脚。
当日你是听着的,有多少人觉着那小像像我!
若皇上真因此起疑,我当如何,允礼又当如何!?
槿汐,她冒死一搏,亦是在逼我帮她。
若我不坐实她与允礼有情,那小像便解释不了………”
说完,甄嬛疲惫地靠在椅中。
她当真不怪浣碧。
若浣碧安分,她已想好待孩子出生后,便去劝说母亲,将流朱和浣碧认作义女。
可既她不安分,甄嬛也不会如前世那般,只设个于浣碧而言不痛不痒的局,纵得她日后不知天高地厚!
这一次,她要把浣碧彻底教正过来。
她想要什么都不为过,却不能辜负真心待她之人。
“槿汐,你让采月回去伺候眉姐姐。
然后………”
槿汐附耳,甄嬛与她细细说来。
槿汐越听下去,面色越难看。
“王妃……这……稍有不慎便会毁了浣碧的名声啊!”
“若她不入局,谁能设计得了她?去吧。”
槿汐一步三回头离开,到院外也没见甄嬛改变主意,她只好按吩咐办事。
槿汐刚离去不久,浣碧便兴冲冲地回来,怀中还抱着一匹崭新的绸缎。
“王妃,我方才出府去逛逛,见许多铺子都在卖这个花色的缎子,说是这两天时兴起来的。
我想着若王妃穿上,定然光彩照人!”
这绸缎是极正的水红色,细腻柔滑,有流光浮动,似云舒霞卷。
确实是上好的料子。
甄嬛笑不达眼底,
“既如此,便让绣娘做身衣裙来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