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真是那样,她那两个兄弟肯定是指望不上的,自己呢,能像改花那么孝顺吗?
不,她不能。
虽然她也常从婆家划拉点粮食菜蔬碎布头回去给她娘,但真要去把屎把尿、换干洗湿的伺候,她做不到。
改花是从小被她娘稀罕着长大的,自己却是被打骂着长大的。
嫁到田家来之前,她连一件不带补丁的衣服都没有,也没吃过全白面的馒头。
她是费了多大的心思手段才嫁给田青的啊,让她放着田家的好日子不过,回去伺候瘫痪的老娘和那两个懒骨头弟弟,她死也不愿意。
可她没想过医药费的事情吗?
看病掏钱这是千百年的老理儿,她怎么可能没想过,但她不能承认。
承认了就得给钱,那这钱,不还得落在她身上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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散了晚饭,田满仓和于喜凤第一个收拾洗漱回了房。
田满仓没点油灯,就着窗外的大月亮点了一袋烟,跟老妻絮絮叨叨的说起了今天的事儿。
“老婆子,我今天看那张电报纸可是密密麻麻的一张,老二媳妇说她跟亲家都猜是新媳妇发的电报,她们得去给千行小子撑面子,不能辜负了新媳妇的好意。”
“要真是这么着,你就把咱们放在菜窖里的林蛙油取出来,到时候给老二带上。”
“咱们虽然也不是要上赶着巴结奉承,但头次见面留个好印象总比坏印象强,何况咱们这也再没有别的能拿出手了。”
虽说是靠山吃山,家里也攒了些榛蘑风干肉,可这些东西童大夫家也不缺啊。也就是林蛙油,算是叫得上号的山珍,田满仓也是一点一点从老林子里攒出来的。
“行,我在山货里再挑拣挑拣,选些城里人稀罕的齐整的,都给老二带上。”
于喜凤对自家老头的决定没有二话,林蛙油这种好东西攒起来本来就是要送人的,哪舍得自己吃。
好钢要用在刀刃上,这个道理她懂。
要不是一棵三十年的野生人参,她的小闺女能到公社当上宣传干事?
不但不用下地干活,每个月还有十八块钱的工资,吃上了公家饭,既能见世面,以后就是找了婆家也硬气。
这样的好事,可不是卖个人参赚个两三百块钱能比的。
田满仓咂吧了一口烟,听着老妻的话心里又熨帖又感叹,家有贤妻旺三代啊,可老大怎么就娶了这么个脑子不清楚的媳妇。
于喜凤跟田满仓心贴心贴肝的过了几十年,知道他今晚有心事,不然不会在睡前还抽上一袋烟。
老头子烟瘾虽然大,但就算是自家种的烟叶子,没事时也舍不得多抽。
她一骨碌从炕上坐起来,看着烟锅子一明一灭,出言问道,
“老头子,你是不是在发愁老大家的事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