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上示意德福公公给他上茶,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:“朕来猜猜,你是想问,为何朕明知苏奕晴身涉前朝旧案,又是寡妇之身,仍坚持赐婚,还破格立玉瑾为世子吧?”
萧煜眼中闪过一丝诧异,随即颔首:“臣弟确实不解。京中流言蜚语颇多,且言家谋逆案尚未彻底了结,陛下此举难免引人非议。”
皇上忽然笑了,起身走到窗边,望着墙外初开的玉兰花:“非议?朕坐这个位子,要顾忌的非议还少吗?但比起非议,大周的江山社稷才是根本。”
他转身看向萧煜,目光沉了几分,“你以为朕没查过苏奕晴?她的身世确实存有蹊跷,逼宫那日她的辩解,看似合情合理,但仔细查,未必查不出什么。还有言家谋逆案,若朕要诛连,她和儿子一个也跑不了。”
萧煜的心猛地一紧,正要开口辩解,却被皇上抬手制止。
“但你看这些,”皇上指着案头的折子,“这是她向皇后建言后内务部呈上来的账目。短短两个月,内务府居然有二十万两的盈利。听闻她正在和李德全建议漕运改革,若按她的方案,能省下朝廷每年近百万两的转运银;还有玉瑾那孩子的避雷之法,你该知道这东西用于能替大周省下多少修复建筑的人力物力。而且工部说了,有了此法,可广造高楼,再不必惧怕雷击。工部还上了一道折子,习了玉瑾的引雷之法,或可将之用于开采矿石、开山修路,你带兵多年,当知此中能省多少人力物力。”
萧煜也震惊了。
他没想到,媳妇儿子都这般能干。
御书房内一时寂静,只有窗外的鸟鸣偶尔传来。
皇上走到萧煜面前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阿煜,你是朕最信任的兄弟,也是大周的擎天之柱。朕知道你对苏奕晴有情,对玉瑾疼惜,但朕下这道旨意,不止是为了成全你们一家三口,更是为了留住这对能为大周带来福祉的母子。”
“苏奕晴的经商奇才,玉瑾的科技奇思,这是多少世家子弟都比不上的宝贝。言家的案子,朕会查个水落石出,若她真有问题,朕绝不姑息;但若是清白,那让她娘俩站在你身边,既解了你的心事,也能让她娘俩安心为朝廷效力,何乐而不为?”
皇上顿了顿,语气缓和了些,“至于寡妇身份,古礼虽有规,但规矩是死的,人是活的。当年先皇还为了安抚功臣,破例将再嫁之女指给侯爷呢。”
萧煜这才恍然大悟,心中的疑虑尽数消散。
他起身拱手,语气愈发恭敬:“陛下深谋远虑,臣弟自愧不如。臣弟定会约束妻小,让他们日后尽心为大周效力,不负陛下所托。”
皇上笑着摆手,回到龙椅上坐下:“你明白就好。苏奕晴是个有主见的女子,玉瑾更是个可塑之才,你日后多护着些,别让他们被朝堂上的歪风邪气所扰。”
他顿了顿,又添了句,“朕听说玉瑾想造一种能‘飞天’的器物?让他放手去做,所需的材料和工匠,都由工部全力配合。”
萧煜一一应下,又与皇上闲聊了些边境的军务,才起身告退。
走出御书房时,阳光正好洒在他身上,心中一片通透。
他忽然想起昨日玉瑾蹦跳着邀功的模样,不由得弯了弯嘴角——这桩美事,说到底,还真是他家这位臭小子挣来的。
帝王的胸襟,在乎天下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