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咬了咬牙,“本国公保证,日后不会再有人找你们的麻烦。”
苏奕晴这才满意笑了,“人不犯我我不犯人,只要言家人安安分分,我们母子俩自然也是安安分分的。”
双方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,都握有对方的把柄,确实是短暂的平衡。苏奕晴的身影刚消失在书房旁的月洞门外,一道挺拔却带着凛冽怒气的身影就撞开了书房的门。
言墨轩一身京兆府推官官服,靴底还沾着泥土,显然是刚从衙门回来。
他一眼就瞥见父亲颓然坐在太师椅上,指尖的茶盏晃出细碎的涟漪,往日里威严的眉眼此刻写满了疲惫,甚至还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妥协。
“父亲!”言墨轩的声音急切,“儿子听下人说,您刚见过那苏氏,您可是为大姐姐和四弟讨回公道了?还有冯氏的死,是不是和苏氏有关?”
言国公抬眼看向他,浑浊的目光在他满是怒容的脸上扫过,最终重重叹了口气,将茶盏重重顿在案上,温热的茶水溅出几滴在紫檀木桌面上,晕开浅浅的水渍。“讨什么公道?墨轩,此事到此为止,不许再提。”
“到此为止?”言墨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胸膛剧烈起伏着,官帽上的孔雀翎都在微微颤抖,“父亲!大姐姐尸骨未寒,四弟死得不明不白,冯氏更是莫名其妙就中毒了,您就这么让凶手逍遥法外?方才您定然是跟她妥协了对不对!”
他上前一步,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的痛楚:“那苏氏何等嚣张,若不是我们言家未曾赶尽杀绝,她能有今日?如今她倒好,反手就害了我们言家三条人命,您竟还要跟她和平相处?”
言国公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眼底只剩深深的无奈,他撑着扶手缓缓站起身,因常年身居高位而挺拔的脊背竟在此刻显出几分佝偻。
“这三条人命都是咎由自取,若不是他们不长眼的动到她头上,怎么丢了性命?”
“咎由自取?”言墨轩愣住了,随即咬牙道,“父亲!二哥的死说不定也和她有关!大姐和二哥、四弟可是你的亲骨肉啊!”
言国公疲惫道,“若要深究起来,老二是你大姐姐害死的,老四是悬梁自尽的,你大姐姐是不小心撞死的,冯氏是中了自家的毒才救不回的,哪一样有证据能安到她头上?只怕你没把她按死,反而引火烧身!”
言墨轩愤怒道,“我们言家乃开国功勋,世代忠良,难道还怕一个妇道人家?儿子身为京兆府推官,只要稍加查探,定能找出她谋害家人的证据,到时候看她如何翻身!”
“查?”言国公突然提高了音量,带着几分被激怒的沙哑,“你去查!你查清楚她手里握着你二哥谋逆的罪证!”
言墨轩顿时脸色一白,他踉跄着后退半步,神色大骇:“不可能!二哥怎么可能谋逆?还有证据落在了她手里?”
“事实就是如此!”言国公疲惫地挥挥手,“为父何尝不想为他们报仇?可那苏氏手里的账册,记着你二哥暗中挪用军饷,私开铁矿、私造兵器之事,一旦曝光,别说你这推官之位保不住,整个言家都要满门抄斩!”
他当然不可能跟言墨轩说实话,这个证据其实已经被换回拿在他自己手里。
但这件事的前半部分,可以透露一点给儿子听。
他走到言墨轩面前,伸手按在儿子的肩膀上,掌心的老茧带着沉沉的重量:“墨轩,你如今是言家仅剩的嫡子,为父不能让你再出事,更不能让言家毁在这一代。那苏氏说了,人不犯我我不犯人,只要我们安分,她便不会追究。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