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压箱底好物,已经全空了。
武康伯府朱漆大门外悬着鎏金寿字,两侧挂着五彩宫灯,往来车马络绎不绝,仆从们捧着各色贺仪盒子,脚步匆匆却井然有序。
苏奕晴刚下马车,秋月便将一只描金漆盒递到伯府管家手中,盒内是她精心准备的贺礼——一对和田玉镶红宝石的寿桃摆件,光看盒子的精致模样,便知内里物件价值不菲。
“大姑奶奶快请,老夫人一早便念叨您呢。”管家满脸堆笑,引着苏奕晴往府里走,刚走两步,身后便传来段氏略显尖细的声音:“苏氏等等!你这孩子,怎的不等婆母便要进门?”
苏奕晴回身,她的马车刚刚在路上耽误了一会儿,没想到段氏和段茉茉竟这么快就赶上了。
她的目光扫过段氏姑侄身后的仆从——两人双手空空,连个装贺仪的锦盒影子都没有。
她心中了然,面上却不动声色,只淡淡颔首:“婆母今日来得倒是准时。”
段氏扶着段茉茉的手走上前,眼神扫过管家手中刚收下的描金漆盒,脚步加快了几分,“怕是你祖母久等了,我们快进去吧。”
管家却是有些为难地看着苏奕晴,“大姑奶奶,您方才让小的上贺仪,写的是苏家孙女惠泽县主?”
意思就是苏奕晴是以苏家孙女的名字上贺礼的,可不是什么国公府世子夫人。
苏奕晴点头,“这是自然。我是皇上亲封的惠泽县主,这么写有什么问题吗?”
段茉茉气得倒仰,“二表嫂,您可还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呢!”
凭什么她心心念念的东西,对方却好似弃如敝履?
苏奕晴冷笑,“贺仪讲究的是个人心意。我让管家这么写,是表示我作为亲孙女的一份心,有什么问题?国公府要表示国公府的心意,你们另备贺仪便是了。”
她还会那么傻,给国公府作嫁衣吗?
段氏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理所当然:“你既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,你给你祖母备了贺仪,便是替国公府尽了心。我是你婆母,咱们本就是一家人,哪有给亲家拜寿还分两次递贺仪的道理?难不成要让旁人瞧着,说咱们国公府连这点规矩都不懂,故意拆分成两份撑场面?”
这话一出,周围几个候着进门的宾客顿时停下脚步,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味。
苏奕晴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,声音清晰却不尖锐:“婆母这话可就错了。先前我把国公府家产捐给皇上,为国公府赢得御赐的牌匾后,你们一个个恼我自作主张。如今我把掌家大印也还了,再不敢替国公府作主。这国公府的贺仪,我可不敢擅作准备。今儿我只代表我自己为祖母尽孝心。国公府的心意,还是国公夫人您自己表示表示吧。”
她顿了顿,目光落在段氏微僵的脸上,继续道:“瞧婆母这般为难的神色,难不成……婆母竟是没备贺仪?”
“你——”段氏被戳中心事,脸色瞬间涨红,手指死死攥着帕子,“我……我不过是觉得一家人不用这般见外!谁说我没备贺仪?”
一旁的段茉茉忙接过话头,扯出笑容对管家道:“管家莫怪,我姑母是昨儿夜里就让人把贺礼收在马车上时,特意叮嘱仆从好生看管,怕路上颠簸磕碰坏了。方才只是下车急着喊住二表嫂,倒忘了让仆从取来。”
说着便狠狠瞪了眼身后的仆从,那仆从忙慌慌张张地往马车上跑。
半晌,仆从才抱下来一个巴掌大的锦盒。
段氏接过时,指尖都在发颤——这小玉佛是她最后一件压箱底的物件了。
她硬着头皮将锦盒递过去,声音细若蚊蝇:“这……这是我寻来的小玉佛,给苏老夫人添福添寿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