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包裹,刚才被刘海中压在身下,这会儿露了个角出来。娄晓娥慢悠悠地打开,里面竟是半袋白面,还有两张没用完的布票。
“这……这不是我的!”刘海中吓得脸都绿了,“是我捡的!刚才摔煤堆里捡到的!”
“捡的?”娄晓娥挑眉,“捡的能揣怀里?二大爷,您看这……”
二大爷的脸彻底黑了,扬手就给了刘海中一巴掌:“你个不成器的东西!我说家里的白面怎么少了,原来是被你偷了出来!还敢栽赃给娄晓娥!”他一边打一边骂,声音大得恨不得让全院都听见。
娄晓娥看着这场“父教子”的戏码,心里明镜似的。这半袋白面,十有八九是二大爷让刘海中偷出来的,想栽赃给她“私藏浮财”,好趁机拿捏娄家。没成想偷鸡不成蚀把米,反被抓了现行。
“二大爷别气坏了身子。”她适时开口,把白面和布票递过去,“小孩子贪嘴,难免犯错。这事就算了,别传出去让街道办知道,影响不好。”
这话正说到二大爷心坎里,他赶紧接过东西,对着娄晓娥连连作揖:“晓娥啊,谢谢你高抬贵手!回头我一定好好管教他!”他拽着还在哭嚎的刘海中,几乎是拖着回了屋,关门声震得窗户都颤。
贾张氏见没抓到偷鸡贼,又被二大爷搅了局,悻悻地骂了几句,也回屋了。三大爷算盘打得噼啪响,大概是在算这事儿能捞多少好处,见没热闹可看,也缩回了屋里。
院里终于安静下来,只剩傻柱还站在煤堆边,挠着头说:“这二大爷,真是越老越糊涂,教儿子偷东西……”
“傻柱哥,谢谢你。”娄晓娥往他手里塞了个热乎的烤红薯,“快回去睡吧,天快亮了。”
傻柱接过红薯,突然压低声音:“晓娥妹子,我刚才好像看见许大茂在墙根躲着,是不是他撺掇刘海中干的?”
娄晓娥心里一动。许大茂跟二大爷素有嫌隙,按说不会合作。但这事太蹊跷,刘海中一个半大孩子,哪有胆子半夜翻墙?
“不好说。”她拍了拍傻柱的胳膊,“不管是谁,咱们防着就是了。你快回去吧。”
等傻柱走后,娄晓娥重新填好煤堆,又往上面泼了瓢水。冰冷的煤块遇水,发出滋滋的声响,像是在嘲笑刚才那场闹剧。她知道,这事绝不会就这么结束。二大爷吃了亏,许大茂憋着坏,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。
回到屋,母亲已经醒了,坐在炕沿上抹眼泪:“这日子咋就不得安生呢……要不,咱们还是搬走吧?”
“妈,搬去哪儿啊?”娄晓娥走过去抱住她,“这儿是咱家,凭什么咱们走?放心,有我呢,谁也别想欺负咱们。”她轻轻拍着母亲的背,心里却沉甸甸的——刚才刘海中摔倒时,她好像看见煤堆里露出个蓝布角,像是……她白天藏的那个布包?
等母亲睡熟,娄晓娥悄悄来到煤堆前。借着微弱的晨光,她扒开煤块,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——装银元的布包不见了!
昨晚刘海中摔进来时,肯定是被他压到了,说不定……被他趁乱拿走了!
她的手开始发抖,指尖冰凉。那几块银元是父母攒了大半辈子的积蓄,是准备应急的救命钱,要是被刘海中拿走,落到二大爷手里,再被捅到街道办……后果不堪设想!
就在这时,院门口传来扫地的声音,是聋老太太的保姆。娄晓娥猛地想起什么,拔腿就往西厢房跑。
“奶奶!奶奶您醒了吗?”她推开西厢房的门,老太太正坐在炕沿上抽烟袋,见她慌慌张张的样子,眯着眼问:“咋了丫头?魂不守舍的。”
“我……我藏的东西不见了。”娄晓娥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可能被刘海中拿走了,那是……”
“是不是个蓝布包?”老太太打断她,从炕席底下摸出个包,正是娄晓娥的那个,“刚才我听见煤堆响,就拄着拐杖过去看,见这包掉在石头缝里,就先替你收起来了。”
娄晓娥接过布包,银元沉甸甸的触感传来,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:“奶奶,谢谢您……谢谢您……”
老太太磕了磕烟灰,慢悠悠地说:“丫头,这院里的水太深,光躲着不行。得让他们知道,你娄晓娥不是好惹的。”她顿了顿,眼里闪过一丝精明,“二大爷不是想当官吗?他儿子偷东西,这要是让厂里知道了……”
娄晓娥心里一动,抬头看着老太太。晨光透过窗户照进来,在她脸上镀上一层暖光,那双浑浊的眼睛里,藏着洞悉一切的智慧。
她突然明白,自己不能总被动防御。有些人,不给点厉害尝尝,是不会罢休的。
二大爷,二大爷家的刘海中……还有躲在暗处的许大茂……这账,也该好好算算了。
娄晓娥握紧手里的布包,银元硌着掌心,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。她对着老太太深深鞠了一躬,转身走出西厢房。
院门口的阳光正好,照亮了地上的煤渣,也照亮了她眼底的锋芒。
这场戏,该换她来唱了。
(本章未完待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