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扫帚倒是有,”娄晓娥点头,“不过得等我爸用完。他明天一早要扫门前的雪,不然结冰了容易摔着人。”她故意加重“我爸”两个字,秦淮茹最忌讳跟长辈提要求,果然没再坚持。
等秦淮茹走了,娄晓娥把那半个窝头放进灶膛,火苗“噼啪”舔了两下就把窝头吞了进去。她翻开账本,在许大茂的名字下添了行:“欠老虎钳一把,约值三分钱”,又在秦淮茹那页写:“欲购布料零头,需按进价结算”,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,像在给院里的人和事细细地过筛子。
天刚蒙蒙亮,三大爷就背着个布包站在院门口,见娄晓娥出来倒洗脸水,赶紧凑上来:“晓娥丫头,听说你家有批好布料?我给你算笔账,要是按市价卖,除去运费能赚两成,要是换粮食,能多换三成呢!”他一边说一边掏出算盘,噼里啪啦打了起来,算珠碰撞的声音比鸡叫还响。
娄晓娥把水倒掉,擦了擦手:“三大爷,那布料是送人的,不卖。”
“送人的?”三大爷停住算盘,眼睛瞪得溜圆,“多可惜啊!你看院里二大爷家的小子快娶媳妇了,正缺布料做新被褥,你匀点给他,他保准给你个好价钱……”
“三大爷,”娄晓娥打断他,从兜里摸出两颗水果糖——这是昨天傻柱塞给她的,“您尝尝这个。我家送的都是亲戚,哪能随便换钱呢?再说了,真要换东西,也得找个实在人,您说是不?”她把糖往三大爷手里一塞,转身进了屋,留下他举着糖站在原地,算盘珠子半天没再动一下。
早饭时,父亲看着娄晓娥在账本上写写画画,忍不住问:“又在记啥呢?院里这点事,记那么细干啥。”
娄晓娥把账本往父亲面前推了推:“爸您看,许大茂欠咱老虎钳,秦淮茹想低价要布料,三大爷撺掇咱做买卖——记清楚了,才好防着被人绕进去呀。”她指着其中一页,“就像这个,上周贾大妈借了咱家半袋面粉,说过两天还,这都快一周了,我得抽空问问。”
母亲在旁边笑着说:“你这孩子,倒比账房先生还仔细。”话虽这么说,却往娄晓娥碗里多夹了块咸菜,眼里带着赞许。
正说着,傻柱扛着把大扫帚进了院,看见娄晓娥就喊:“晓娥妹子,一大爷让去扫雪,你家扫帚借我用用呗?我那把昨天被许大茂借走,到现在没还!”
娄晓娥想起昨晚秦淮茹的话,从门后拿出扫帚递给傻柱:“用吧,用完记得还回来就行。对了,傻柱哥,你见着贾大妈没?她还欠咱家半袋面粉呢。”
傻柱接过扫帚,挠了挠头:“贾大妈?刚才看见她往二大爷家去了,估计又去念叨着换东西呢。我帮你问问去!”说着扛着扫帚大步流星地走了,嗓门老远都能听见:“贾大妈!你借晓娥家的面粉啥时候还啊?”
娄晓娥听着外面的动静,低头在账本上画了个小勾——看来这账,不用自己催了。她合上账本,心里透亮得很:这院里的人啊,就像账本上的字,看着乱,只要一笔一笔记清楚,谁也别想蒙混过关。往后的日子,她就要靠着这本小账,安安稳稳地过,再也不当那个糊里糊涂的冤大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