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境的战报,如同被狂风卷动的沙砾,不断传入京城,带着血与火的气息。周勃率领的骁骑营精锐与部分边军残部汇合,依仗着及时送达的皇庄兵甲与粮草,在落鹰峡打了一场漂亮的阻击战,暂时遏制住了戎族铁骑长驱直入的势头。
然而,戎族兵力占优,且骑兵来去如风,周勃只能据险而守,难以将其彻底击退。战事陷入了胶着。督师杨文渊的奏报则多是关于粮草转运艰难、部分边军将领阳奉阴违、以及请求朝廷继续增派援军和钱粮的内容。
朝堂之上,气氛压抑。加征的辽饷已引得地方怨声载道,“国债”的推行亦非一帆风顺。部分官员开始暗中非议沈宴“穷兵黩武”,甚至有人将矛头隐隐指向深居后宫的凌玥(沈芷),认为妇人干政,方招致天怒,引来兵祸。
这些流言蜚语,自然逃不过凌玥(沈芷)的耳目。
“一群蠢货!”沈宴在慈宁宫书房内,难得地显露出几分烦躁,一拳砸在舆图上,“前方将士浴血奋战,他们在后方只知争权夺利,摇唇鼓舌!”
凌玥(沈芷)正端着一碗温热的牛乳,小心地喂给坐在她膝上的赵宸。孩子近来有些咳嗽,精神不如往日。她一边喂着,一边平静道:“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。他们敢议论,无非是觉得北境战事不利,我们根基未稳。只要前线传来一场真正的大捷,这些声音自然会消散。”
她抬眸看向沈宴:“周勃那边,还能支撑多久?”
“粮草尚可维持一月,但兵力不足,久守必失。”沈宴眉头紧锁,“我已命临近州府抽调厢军驰援,但战力堪忧。除非……能从西线调回部分边军,但西线亦需防备吐蕃,牵一发而动全身。”
凌玥(沈芷)沉默片刻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瓷碗。赵宸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凝重,乖巧地不再喝奶,伸出小手抓住了她的手指。
“或许……不必调兵。”凌玥(沈芷)忽然开口,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,“戎族此番南下,所图无非是粮食、财物。其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。新单于初立,威望未固,各部族首领未必真心臣服。”
沈宴目光一凝:“你的意思是?”
“离间。”凌玥(沈芷)吐出两个字,“找一个合适的中间人,携重金潜入戎族内部,联络那些对单于不满的部族首领,许以好处,令其内乱,或至少按兵不动。同时,散播谣言,就说朝廷已调集百万大军,不日即将北上,与周勃里应外合,全歼其部。”
她顿了顿,补充道:“此事需极为隐秘之人去做。我听闻,内侍省有一位姓钱的老太监,早年曾随商队往来北地,精通戎族语言,且为人机警,贪财但守信。或可一用。”
沈宴眼中精光闪动,仔细思量着这个计划的可行性。离间之计,风险极大,但若成功,收益也极高,可能兵不血刃化解此次危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