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意渐深,林府庭院内的几株老银杏树已是满树金黄,风过时,扇形叶片簌簌落下,铺就一地锦绣。贾敏坐在窗边,手中做着针线,是一件给青珏的小袄。阳光透过窗棂,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暖融的光晕,岁月静好,莫过于此。
然而,这份宁静之下,一丝若有若无的异样感,始终萦绕在贾敏心头,挥之不去。自那日从镇南侯府回来,她通过府内花木感知到的那抹针对黛玉的恶意,并未完全消散,反而像潜藏在暗处的毒蛇,变得更加隐蔽,更加耐心。
她并未声张,只是悄然加强了通过京城林府及周边,乃至通往镇南侯府路径上的草木网络监控。一花一木皆为她耳目,任何风吹草动都难逃感知。
这日午后,林如海休沐在家,正考较青瑜的功课。青瑜对答如流,引经据典,见解愈发独到,令林如海频频颔首,眼中满是欣慰。
“父亲,儿子近日在太学,与几位同窗论及盐政革新之事,颇有感触。”青瑜放下书卷,神色认真,“我朝盐课乃国库重要来源,然积弊亦深。两淮盐场,私盐屡禁不止,官商勾结之事,恐非空穴来风。”
林如海闻言,面色微凝。他身为巡盐御史,对此中情弊自然比旁人更清楚。他没想到儿子年仅十二,已在关注这等实务,且切中要害。
“安哥儿有何见解?”林如海不动声色地问。
“儿子以为,堵不如疏。严刑峻法固然能震慑一时,但若不能厘清课税,简化流程,使盐户、盐商皆有利可图,则私盐之患难绝根源。”青瑜侃侃而谈,虽有些想法尚显稚嫩,但格局已现。
贾敏在一旁静静听着,心中既为儿子的成长骄傲,又隐隐生出担忧。木秀于林,风必摧之。安哥儿如此出色,难免不会招人忌惮。尤其是……她想起原着中林如海在巡盐御史任上似乎并不太平,最终病故任上,其中是否另有隐情?她穿越而来,改变了贾敏早逝的命运,生下子嗣,但林如海身边的暗流,恐怕并未完全平息。
正当她思绪纷飞之际,庭院中一株老桂树通过草木感知传来一阵微弱的“示警”。并非针对林府内部,而是指向府外,隔着一条街的某处巷弄。
贾敏凝神细察,通过巷口老槐与墙头垂萝看到两个身影在巷角低声交谈。其中一人穿着普通,像是市井百姓,另一人则做小贩打扮,但举止间透着一股与身份不符的精明。
“……林家……那位小爷……太学……”断断续续的词语传来。
“……放心……查不清……盐课……”
“……谨慎……御史大人耳目……”
交谈很快结束,两人迅速分开,汇入人流。
贾敏心中警铃大作。虽未听全,但“林家”、“小爷”、“太学”、“盐课”、“御史大人”这些关键词串联起来,足以说明有人正在暗中窥探林府,目标直指林如海和初露头角的青瑜!
她面上不露分毫,依旧温柔地听着父子二人交谈,指尖却微微收紧。看来,某些人已经坐不住了。是因为青瑜入了太学,圣眷渐浓?还是因为林如海在盐政上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?
晚间,伺候林如海歇下时,贾敏状似无意地提起:“老爷,近日可有听到什么风声?我总觉得,安哥儿入了太学,又得皇上赏赐,怕是会惹来一些不必要的关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