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猛的身体,已经开始变冷了。
那“血龙”自爆的代价,是不可逆的。他的五脏六腑,早已在刚刚那一击中,彻底破碎。
“……阿……阿木兄弟……”
张猛费力地睁开那双早已有些浑浊的虎目,当他看清眼前之人时,那张布满血污的脸上,竟露出了一抹憨厚而欣慰的笑容。
“……你……你赢了……”
“……真好……真……真厉害……”
“……张将军!你撑住!我这就救你!我有‘养魂木’!我还有……”阿木的声音里,带上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慌乱与无助。
他刚刚杀了那么多人,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。
可现在,面对着这个即将离去的战友,他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。
“……没……没用了……”
张猛轻轻地摇了摇头,那粗糙的大手,费力地抬起,似乎想要拍一拍阿木的肩膀,却最终无力地垂下。
“……俺……俺是个粗人……不懂……不懂什么大道理……”
“……但是……俺知道……姑娘……还有殿下……他们……他们是好人……”
“……俺……俺这条命……值了……”
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,声音也越来越低,仿佛随时都会随风飘散。
“……阿木兄弟……你……你要……替俺……好好地……保护……姑娘……”
“……告诉……告诉兄弟们……俺……张猛……没……没给……龙骧卫……丢……丢人……”
最后两个字落下。
那双虎目,缓缓地合上。
那只举在半空中的手,重重地摔落在地。
一代铁血战将,龙骧卫副统领,张猛。
在这京郊的一处无名冰室之中,为了守护最后的希望,燃尽了自己最后一滴热血。
以此,殉国!
“……啊——!!!!!”
阿木抱着那具渐渐冰冷的尸体,仰天长啸!
那啸声之中,没有了之前的暴戾与杀意。
有的,只是无尽的悲凉,与那深入骨髓的……孤独。
‘春’走了。
‘冬’走了。
‘秋’走了。
赵医官走了。
如今,连张猛……也走了。
这偌大的燕云庄,这曾经充满了欢声笑语的“家”。
如今,竟只剩下了他一个……孤魂野鬼。
“……为什么……”
“……为什么……要让我……活下来……”
两行金色的血泪,顺着他的脸颊,无声地滑落。
他缓缓地抬起头,那双猩红的眼眸,望向了那冰室之外,那遥远的……北方。
那里,有他的主人。
有他活在这个世界上,唯一的……理由。
“……因为……我……是……刀。”
他喃喃自语,声音沙哑,却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坚定。
“……刀……是不需要……感情的。”
“……刀……只需要……杀戮。”
他缓缓地站起身。
将张猛的尸体,小心翼翼地平放在赵医官和‘春’、‘冬’的遗体旁边。
然后,他重重地,磕了三个响头。
“……诸位……走好。”
“……剩下的路……阿木……一个人……走。”
说罢,他不再回头。
他一把抓起那块静静躺在地上的“养魂木”。
然后,那单薄而孤寂的身影,便如同那划破黑夜的流星一般,瞬间,冲出了这充满了悲伤的燕云庄!
向着那遥远的北方。
向着那正在浴血奋战的北伐大军。
向着那个他誓死也要守护的白衣女子。
疯狂地,飞驰而去!
……
第十四日,黄昏。
距离京城三百里外,沧州城下。
此时的沧州,早已化作了一座巨大的绞肉机。
灵素率领的北伐大军,在这里遭遇了叛军主力的顽强阻击。
而在战场的另一侧,那本该早已死去的“天谴”计划的余孽——一种由“影卫”秘密研制的,能够让人丧失痛觉、力大无穷的“药人”军团,正如同一群不知疲倦的野兽,疯狂地冲击着北伐军的防线!
“……顶住!给老子顶住!”
一名浑身是血的龙骧卫校尉,嘶哑地怒吼着,手中的长刀早已卷刃,却依旧死战不退。
然而,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了,而且那些“药人”根本杀不死!除非砍下头颅,否则即便断手断脚,依然会像疯狗一样扑上来撕咬!
防线,岌岌可危!
位于中军大帐之外的灵素,静静地看着眼前这惨烈的一幕。
她的脸色依旧苍白,但那双星眸之中,却是一片冷静。
“……看来,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家伙,是真的想要在这里,将我们彻底耗死。”
她轻声自语。
她知道,对方在等。
等她那个“神魂破碎”的弱点暴露。
等她的大军露出疲态。
然后,给予致命一击。
“……可惜……”
她的嘴角,突然勾起了一抹极其冰冷的弧度。
“……他千算万算,漏算了一点。”
“……那就是……我的‘刀’……回来了。”
话音未落。
只听得那遥远的天际尽头,突然传来了一声,足以让整个战场都为之窒息的,恐怖的啸声!
“……吼——!!!!”
下一秒。
一道金红色的流光,如同天外陨石一般,带着毁天灭地的恐怖威势,狠狠地砸入了那密密麻麻的“药人”军团之中!
轰——!!!!!!
大地崩裂!
血肉横飞!
数百名刀枪不入的“药人”,竟在这一击之下,瞬间化作了漫天的碎肉!
烟尘散去。
一个身穿破烂黑衣,周身缠绕着实质般的黑色怨气与金色杀意的少年,手持一柄由纯粹能量凝聚而成的血色长刀,静静地伫立在尸山血海之中。
他缓缓地抬起头,那双猩红的眼眸,冷冷地扫视着周围那数以万计的敌人。
声音,沙哑,而又冰冷。
“……敢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