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总司大人……”赵医官看着自己这位,亦师亦友的恩人,脸上是深深的羞愧与无奈,“卑职……卑职无能。陛下他……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灵素淡淡地打断了他。
她走到一旁,用加了皂荚的清水,仔细地清洗着自己的双手。
“说吧,他都有些什么症状?”
……
当赵医官将皇帝那一系列诡异的“枯荣之兆”,一五一十地都描述了一遍之后。
即便是灵素,那双清冷的眸子里,也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。
“脱发,齿摇,身生褐斑……”她低声自语,“脉象,沉,细,弱,而无根。此乃‘肾精耗竭,天癸早绝’之相。”
“中医认为,‘肾主骨,生髓,其华在发’。肾精,是我们生命活动的,最根本的物质基础。头发的荣枯,牙齿的坚固,都与肾精的盛衰,息息相关。”
“而‘天癸’,则是肾精充盛到一定程度后,所产生的一种,能促进人体生长、发育与生殖的精微物质。男子二八天癸至,则精气泻。女子二七天癸至,则月事以时下。”
“正常而言,男子到八八六十四岁,女子到七七四十九岁,天癸才会,逐渐枯竭。人才会真正地开始衰老。”
“可陛下,如今不过二十有七。正值一生之中,肾精最充盛的年华。却出现了如此明显的‘早衰’之兆。这……”
她的眼中,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。
“这绝非天年所致。”
“是……中毒。”
“中毒?!”李元白与赵医官,同时失声惊呼!
“不可能!”赵医官,立刻反驳道,“卑职等每日为陛下请脉,查验膳食,从未发现任何,中毒的迹象!银针也从未变过色!”
“那是因为,”灵素的声音变得有些幽深,“给陛下下毒的不是寻常的金石草木之毒。”
“而是一种早已失传的,专门针对帝王‘龙气’的无形之毒。”
“此毒名为——‘枯荣散’。”
她缓缓地吐出了,那个足以让整个帝国,都为之颤栗的名字。
她将自己当初从那本《南疆异物毒经》上,看到的关于此毒的记载,简要地对二人说了一遍。
“……此毒,无色无味,入水即化,不会损伤脏器,只会如水蛭一般,一点点地吸干一个人的生命本源,也就是‘精、气、神’三宝。”
“它针对的不是肉体。而是一个人的命运。”
李元白与赵医官,听得毛骨悚然,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。
他们无法理解,这世间竟会有如此玄之又玄的……歹毒之物。
“那……那,总司大人,”李元白的声音,都在发抖,“此毒,可有解法?”
“《毒经》之上,并未记载。”灵素缓缓地摇了摇头。
她,当然知道解法。
可她不能说。
因为一旦她说出“龙血石”,那便等于是将那个早已自我放逐的男人,再一次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。
她不能再让他,为自己背负任何不该有的风险了。
她必须用自己的方式,来解决这个问题。
“不过,”她话锋一-转,“虽然不知解法。但任何毒药,都必有其来源。只要我们能找到下毒之人,与下毒的渠道,便不愁找不到破解之法。”
她的目光,变得无比的锐利。
“李大人,赵大人,此事,事关国本,绝不可声张。”
“从现在起,我需要你们,全力配合我做三件事。”
“第一,赵大人,你即刻返回太医院。以‘为陛下,冲喜’为名,征集天下名医,入宫会诊。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‘如何治病’之上。为我争取时间。”
“第二,李大人,你以‘内阁首辅’的名义,秘密传召,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。命他们立刻成立一个绝密的专案组。开始调查二十年前,那桩早已被尘封的……”
她的声音顿了顿,每一个字,都像一块冰冷的石头。
“……先太子,‘夭折’案!”
李元白,如遭雷击!
他是三朝元老,自然知道那桩案子是何等的禁忌!
“总司大人!您……您这是……”
“因为,”灵素的眼中,闪过一丝冰冷的了然,“我几乎可以肯定。陛下今日,所中之毒,与二十年前先太子所中之毒,是同一种。”
“而当年唯一一个,接触过先太子,并一手将此事定性为‘恶疾’的人,便是那个早已被满门抄斩的……”
“太师,安道全。”
“顺着这条线,查下去。”她的声音,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“一定能找到那个,继承了安道全所有秘密与怨恨的真正的……幕后黑手。”
“至于,这第三件事……”
她缓缓地站起身,走到窗边,看着那灰蒙蒙的京城的天空。
“便由我亲自……来做。”
“我要再入一次,那吃人的紫禁城。”
“我倒要看看,是谁的毒……更毒。”
“又是,谁的命……更硬。”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