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殿下,”谋士范先生的脸上,是掩饰不住的忧虑,“这灵素姑娘,如今手握军心,民心,又有从龙之功。其声望,已然是如日中天。怕是连您都……”
“都比不上了,是吗?”顾怀瑜的嘴角,勾起一抹,自嘲的弧度。
他站起身,走到窗边,看着那被百姓,簇拥着的小小的马车,眼中是前所未有的……复杂。
有嫉妒,有不甘,有欣赏,更有一种棋逢对手的极致的兴奋。
“先生,你错了。”他缓缓道,“本宫与她从来都不是……敌人。”
“本宫,要的是这天下。而她,想要的是一个可以让她改变这天下的……机会。”
“我们的目标,从始至终……都是一致的。”
“只是……”他顿了顿,声音变得有些幽深,“她这把刀,太锋利了。锋利到连执刀人,都可能会被其所伤。”
“传我的令,”他忽然,对身后的暗卫道,“将我们安插在太师府,那颗最深的钉子……启动。”
“我要知道,安道全在得知,北境事败之后,见的第一个人是谁。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。”
“本宫,倒要看看,这条自以为是真龙的老狗,在穷途末路之时,会咬向谁。”
……
皇宫,养心殿。
皇帝同样听着,殿外那隐隐传来的山呼海啸般的欢呼。
他的脸上,没有任何表情。
只是静静地,用一方丝帕,擦拭着手中那枚,由独臂将军张谦,星夜呈上的刻有“君子如兰”的太师私印。
他的面前,还放着那封写有“割让云州十三城”的卖国密函。
“陛下,”心腹太监德全,跪在地上,声音都在发抖,“此事……此事,该如何处置?”
皇帝没有回答他。
他只是缓缓地抬起头,目光望向殿外那湛蓝的……高远的天空。
许久他才开口,声音平静得像一潭……不起波澜的死水。
“宣灵素,觐见。”
他顿了顿,补充道:
“不必,等她来养心殿了。”
“朕亲自去皇家医署……看她。”
德全的心,猛地一沉。
他知道,陛下,这是要亲自下场了。
这场,由一个女人掀起的滔天巨浪,终于要将这大周最至高无上的那条真龙……也卷入其中了。
……
当皇帝的御驾,在一众禁军的护卫下,浩浩荡荡地抵达皇家医署时。
整个京城,都再次为之震动。
皇帝,亲临臣子府邸,这是何等的……天恩浩荡!
灵素,带领着医署众人,与刚刚返回的春桃,一同跪于门前……接驾。
“臣女灵素,恭迎陛下。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
“平身吧。”皇帝走下御辇,亲自上前,将她扶起。他的脸上,带着最和煦,最慈爱的笑容,仿佛在看自己,最得意的女儿。
“爱卿为国分忧,远赴北境,力挽狂澜,救三万将士于水火,此乃不世之功啊!朕与这天下万民,都感念于心。”
“为君分忧,为民解难,乃臣女分内之事,不敢居功。”灵素垂着头,声音不卑不亢。
“好!好一个‘分内之事’!”皇帝抚掌大笑,“走,爱卿,陪朕进去走走。朕倒要看看,你这名动京华的皇家医署,究竟是何等的一番光景。”
他竟是拉着灵素的手,并肩走进了医署的大门。
那份亲昵与恩宠,让身后所有跟随的官员,都看得心惊肉跳。
他们一路走,一路看。
从窗明几净的诊室,到药香四溢的药房;从书声琅琅的学堂,到纤尘不染的病房。
皇帝,不住地点头称赞。
最后,他在医署的正厅……坐下。
他屏退了,所有左右。
只留下,灵素一人。
他看着她,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,终于露出了一丝,真正的……帝王之威。
“灵素,”他缓缓开口,“朕今日来,是想问你一件事。”
“那封,来自北境的密信,和那个叫巴图的蛮人,你打算……如何处置?”
来了。
灵素的心中,一片清明。
她知道,这才是他今日……真正的来意。
她抬起头,迎上那锐利的,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目光,平静地反问道:
“陛下,您觉得,该如何处置?”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