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回来了。”
他的声音比过往更加低沉，带着一种神性的威严，仿佛言出法随。
“别怕。”
指腹轻轻擦过她眼角干涸的血痕，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、独一无二的珍宝。
叶染怔住了。
她看着他，看着他那双灿金色的眼眸，看着他眉心那抹刺眼的神性印记，心中那股失而复得之后的狂喜，不知为何，却迅速冷却，沉淀，最终化作一种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的、莫名的烦躁。
怕？
这个字，像一根细小的针，扎在了她那颗刚刚从毁灭边缘被拉回来的心上。
她堂堂灭世魔尊，会怕？
她缓缓抬手，面无表情地拍开了敖烬抚在她脸上的手。
“谁准你碰我了？”她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冰碴。
敖烬的手在半空顿了顿，灿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。他看着她那双重新变得冰冷而疏离的眼睛，非但没有退开，反而上前一步，另一只手直接揽住了她的腰，将她整个人带向自己。
“你……”叶染的身体一僵，下意识地就要挣脱。
“放烟花把自己放没了，还有力气推人？”敖烬低头，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，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。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，但揽在她腰间的手臂却收得更紧，不给她任何挣脱的机会。
这熟悉的、霸道得不讲道理的语气，让叶染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稍稍褪去几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纯粹的恼怒。
她抬眼，细细打量着他。眉心的金色神印，灿金色的双瞳，周身流淌着若有若无的七彩神曦，整个人都透着一股“神圣不可侵犯”的距离感。
她撇了撇嘴，眼神里满是嫌弃：“你这身新皮囊，真丑。”
敖烬挑眉。
“我还是喜欢你之前那副快死了的样子，”叶染伸出手指，戳了戳他坚实的胸膛，唇角勾起一抹恶劣的弧度，“至少看起来比较顺眼。现在这样……像个庙里供着的泥塑菩萨，金光闪闪的，俗气。”
她以为他会生气，或者至少会像以前一样，跟她斗几句嘴。
然而，敖烬只是低低地笑了一声。那笑声自胸腔发出，震得叶染的手指都有些发麻。
他低下头，凑到她的耳边，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，一字一句地说道：“菩萨？也好。往后，就做你一个人的菩萨。”
叶染的心，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。
不等她做出反应，敖烬已经松开了她，转过身，目光投向了祭坛中央。
那里，天道的真身，那团混沌的能量体，正在剧烈地颤抖。它在恐惧。它从重塑归来的敖烬身上，感觉到了一股比叶染的混沌魔气更加让它绝望的力量。
那是“创世”之力，是与它同源、却又凌驾于它之上的，真正的不朽神性！
它想要逃。
一道道法则之力从它体内涌出，试图撕开空间，构建逃离的通道。
“想走？”敖烬的声音冷了下来，那双灿金色的眼眸中，再无半分温情，只剩下君临天下的漠然，“问过我们了吗？”
他话音未落，身旁的叶染已经用行动做出了回答。
“我的烟花还没放完，谁也不准离场。”
她脸上重新挂上了那种看好戏的、兴致盎然的笑容。随着她心念一动，那些因为她残魂燃烧中断而变得紊乱的混沌魔气，再一次，被她完全掌控。
这一次，不再是同归于尽的疯狂，而是带着滔天怒火的、精准的复仇。
一股纯粹的、代表着“终结”与“无”的意志，再次以她为中心，向外扩散。那片被敖烬神光暂时压制的虚无领域，重新开始扩张。
敖烬侧目，看了她一眼。
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，没有言语，却已明了彼此的一切。
一个眼神，一个微笑。
足够了。
“吼——！”
一声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宏大、都要充满威严的龙吟，响彻这片虚无之海。
敖烬的身躯在璀璨的神光中，再一次，急剧膨胀。
这一次的显形，比之前更加震撼。
他不再是单纯地变大，而是在重塑这片空间。他那巍峨的神龙真身，仿佛是从一个更高维度的世界，降临于此。七彩的神曦在他金色的龙鳞上流淌，每一次呼吸，都引得周围的虚空生出无数细小的空间裂缝，又在瞬间被他周身的神性领域抚平。
他只是静静地盘踞在那里，便成了这方宇宙唯一的中心。
天道惊恐地发现，它构建的空间通道，在敖烬显化真身的瞬间，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抹平。这片空间，已经被彻底封锁。
它成了笼中之鸟。
“叶染。”敖烬那宏大的声音，直接在叶染的识海中响起。
“嗯？”
“我主攻，你扰它心神。”
“不。”叶染想也不想地拒绝了，她舔了舔嘴唇，眼中的光芒比敖烬的龙鳞还要亮，“一起上，把它……撕了。”
敖烬那双如同金色恒星的巨大龙目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。
然后，他那比山岳还大的龙头，缓缓地点了点。
“好。”
下一瞬，两个疯批，同时动了。
叶染的身影瞬间变得模糊，她整个人化作了一道纯粹的、无法被观测的混沌之影，如同一滴落入清水中的浓墨，悄无声息，却又势不可挡地，朝着天道真身侵染而去。
她所过之处，法则崩解，秩序瓦解，一切有形与无形之物，尽数被还原成最原始的混乱。她就是行走的“末法时代”，是所有规则的终极天敌。
而敖烬的攻击，则完全是另一个极端。
他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法术，只是抬起了他那足以捏碎星辰的巨大龙爪。龙爪之上，七彩神曦流转，凝聚成一股开天辟地般的磅礴伟力。
他朝着天道真身，隔着遥远的虚空，就这么简简单单地，一爪挥出。